“今日来正是为了给你一声答复。”

元宸将黑豹令掷到了沈清染的手中，解释道：“这令牌早前从未出现过，若本王知道的消息不错，这第一枚便是出在了你的身上。打探之余，本王听说京中现出了好几枚这令牌。只是到底是什么来路，如今还不知。”

“臣女正是因此而担忧，若只是有人请了暗杀组织了买臣女的命便罢了，只怕是此事没有那么纯粹，臣女惶恐。”

沈清染自认许多事上并没有发生过多的改变，但毫无记忆而凭空生出的黑豹令的确让沈清染十分不安。要么她隐隐之中篡改了什么不改更变的东西却不自觉，从而生出了这一枚黑豹令，要么，便是这黑豹令本就与之前所更改的事有关。

“此事本王还会继续查探下去，等查到了什么东西，再告知于你。”

沈清染点点头，答复道：“那便多谢宸王殿下了。”

“染儿......”

望着沈清染似疏离似伤情的背影，元宸欲言，又止，只想守于沈清染身侧，余生不改。愿如梁上新燕来，岁岁年年长相见。

“小姐。”

清尘独自从院外走来，似是吃惊于元宸竟负手而立守于黯然失神的沈清染身侧，两人皆是十分默契的一声不吭，如静止了这一瞬。

元宸与沈清染皆生了一副挑不出瑕垢的容颜，清尘恍惚的揉揉眼，她只觉眼前这一切都如藏匿于桃花源深处的一副笔墨正好、构景巧妙，连画中所绘之物都极其精致的一副画卷。

而她这个不经意间落于画上的墨点，打破了画中静止的这一份美好。

“怎么了，清尘？”

沈清染空灵的声音将清尘唤了回来，清尘又懵怔了一瞬，才将手中一封拜帖递到了沈清染的手上，口中嘟囔着：“这也是奇怪，清尘也是从别的丫鬟手中收来的，只说是一直压在门房，今日才找见，便给您送来了。”

“拜帖？”

清尘点了点头，沈清染才细去瞧拜帖内容，只有寥寥二十几字，就十分露骨的道清相约沈清染今日在将军府后院赏芳楼相见。

而落款，赫然是元宸。

“殿下人都来了，还走这么多的流程做什么？臣女可不信这府中上上下下有拦得住您的。”

沈清染说笑道，她自然知道如此露骨的话不会是元宸这等人写出来的，只是以免元宸看了尴尬，将气氛冷到极致。

“这也是奇怪了。”

清尘也是摸不着头脑，。

“哪里奇怪？”

沈清染却是一副什么都看透了的模样，只瞥了一眼，就不再细去瞧其中内容了，足见她是连半分都未曾信过。

“今日爹与青姨被传召入宫，连祖母都与旧友一起去京郊荣恩寺拜佛烧香。对于哪几人来说，今日会是个好日子，值得做些什么事庆祝一下？”

清尘吃惊地张大了嘴，吕嫣儿与沈元菁的名字已经在她嘴边打转了。

元宸趁这两人交谈，悄然从沈清染的手中夹走了这一纸拜帖，看着“自己”十分逾越的相邀沈清染在赏芳楼中相见。

莫非是他昨日梦游提笔相邀？只是这字一瞧就是摹了他的字，却有几处歪扭，实在是难看。

“不知染儿能否为本王带个路，去瞧瞧这赏芳楼今日有什么好戏值得一瞧？”

元宸竟还来了兴致。

“怎么？莫非宸王殿下真的想约臣女在赏芳楼一见？”

“本王是想瞧瞧本王今日约你去赏芳楼，到底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谈。”

沈清染嗤笑一声，顿觉身后是跟了一个会说话的醋坛，只怕是再有什么不该有的暧昧，乱了她的心弦。

她一向是很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可不知为何，沈清染抿了唇，很难让自己与元宸相处之时真的毫无反应。她是人，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情绪？

“那臣女还是得算算该收上多少的小份，不过宸王殿下毕竟对臣女多有照拂，臣女自然是不会漫天要价的......”

说笑间，沈清染便绕着弯子领元宸从园后绕到了赏芳楼外。

之所以唤赏芳楼，是因为登上二楼楼阁之上推开窗檐，便可看到朝霞落日及悠悠白云，再一低头，便是栽了满园的各色芳草，只是这些年愿意打理此处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虽未荒废，却也不如数年前那般让人为之惊艳了。

“有人来了。”

沈清染提醒道，元宸亦瞧见了远处而来的清瘦身影，只是两人隐于楼阁后，不必再费心去躲闪。只见那仔仔细细地四处张望身影是愈发的近了，沈清染大吃一惊，怎会是秦方贤？

秦方贤负手立于赏芳楼门外，时不时低眉去瞧手中攥着的一纸书信，似在等人。

沈清染无需细想，也知秦方贤在此费心等候的人，是她沈清染。她知秦方贤狡黠城府颇深会使些伎俩，然而沈清染实在是难以确信——秦方贤几时如此下作了？

沈清染的心中又添了几分嫌恶。

“便让他在这等上一日罢。”

其实她原本的打算是谎称瞧见有采花贼溜进了赏芳楼，可想想今日府中上上下下无一能够做主的人，与其将这块烫手山芋捧到自己的手上，她倒还不如装傻得一处清闲。

“染儿。”

元宸三两下追上沈清染的步子，正要哄上几句，就听这绕来赏芳楼的小径中传来了女子说笑的声音。两人已养出了默契，皆是停下了步子，去仔细听径中传来的谈话声。

“嫣儿姐姐，大姐姐真的收到了你送过去的拜帖了？我刚刚去差人打听，来回话的丫鬟分明说大姐姐连院门都未出过。若今日她不来赴这个约......”

沈元菁一时没了底气，此次她实在是孤注一掷赌上太多了，输不得。

“她一定会来的。”

吕嫣儿笃定道：“大姐姐许是在妆点打扮自己呢，毕竟与秦公子许久未见，总不好蓬头垢面就来见心上人了。”

两人面面相觑，似是一同想到了什么，分外默契的一起娇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