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跃弦的话,尖锐刺耳。
作为池晚音的哥哥,他没有少让池晚音去做那种下贱的事儿。
让她去卑微去讨好,甚至是去跟着夜店舞女学一些下三滥的功夫,只要她能够守着颜冀南,保住池家这个无底洞。
池晚音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家人的冷漠,但现在当着好友的面儿,还是觉得有些委屈,眼里带了氤氲。
文珊屏息,不想让池晚音觉得难堪,借口说想买点喝的。
可池晚音不让,拉着文珊的手,让她好好坐着。
池晚音捂着手机收音的地方,小声对文珊说:“你是个心软的人,我怕你会因为我收到牵连,接下来这番话我是要说给手机听,也是要说给你听得,好表我想和他们决断的心。”
文珊点点头,从了池晚音意思。
她吞咽了下喉咙,平静对电话里的人,说:“我和颜冀南准备离婚了。”
电话里,先是沉默。
而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吼!
就像是成年了的猪被拉去屠宰场前的喊叫,震得人耳膜都是疼的。
好在这家火锅店有包厢,否则,必定是要引来人瞩目的。
“池晚音,你疯了,你竟然敢离婚!颜冀南提的吗?”
“不,是我提的。”
“疯了,真的疯了,池晚音,我还欠着龙哥一百万,说好这两天就还,你让我怎么办,想让我死吗?”
“你欠的钱,自己去还,一个已经三十岁的男人,应该自己去承担,而不是找你妹妹和妹夫。”
“我去哪还啊……”池跃弦声音里带着愤懑,但是随即一转,又变了态度,说,“离婚也好,离婚也好,颜冀南那么有钱,我们指不定能争得他的一半家产,家产我们要,孩子你就给他,完了你还年轻漂亮,去隆个胸整个容,还是能再嫁,到时候我给你挑个更有钱的,我们家一样可以过得好……”
池跃弦的打算,真真的妙极了。
池晚音气的胸口涌动,气的笑出声,“哥,你觉得我还能嫁给有钱人?就这么瞧得起你妹妹?”
电话那头胸有成竹,回应:“当然,上次友成集团老总还问过你,问你怎么样,说想找你见面吃饭,我们先和颜冀南打官司,离婚官司一结束,我就带你去见他。”
“友成集团?”池晚音想了想,一个秃头矮胖带着油肚的人印在了脑海里,“你是说那个又丑又老娶了十八个老婆的老总?”
“是啊!”
“呵,哥,你这算盘可打的真响,不过你妹妹又要让你失望了,颜冀南这边我净身出户。友成老总那边要去吃饭,你自己去。你现在还是应该想一想,这一百万怎么还吧……我是绝对不会再帮你了。”
“池晚音,你这个贱人,臭三八,当初爸妈生下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给你当场掐死。”
声声的辱骂,这个哥哥对待妹妹,就是对佣人都不如。
早就被家人伤的千疮百孔的池晚音,在听到辱骂,不免还是会觉得心疼,她含着泪光,冷笑:
“呵呵,我也希望我出生的时候被你掐死,我死了,你们也不至于当吸血鬼。”
说完,电话挂断。
池晚音将池跃弦的电话拉黑。
文珊看着池晚音,很心疼的拉了拉她的手,只是她宽慰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池晚音的电话就又响了。
是赵德欣。
池晚音抿了抿唇,接了,依旧免提。
赵德欣的哭诉声则来了,声音里带着血和泪,带着沧桑和可怜。
又来这一套。
池跃弦是来硬的,赵德欣来软的,这母子俩,简直是绝配。
赵德欣哭诉完,池晚音立即表明了态度:“妈,没用的,我现在已经被你们逼的软硬不吃了,哥要一百万我没有,他去哪儿弄钱,我会再管了。”
“晚音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和你哥再怎么样也是你最亲的人啊,这样见死不救吗?”
“是的。”
“晚音啊……”
“妈,假如真到最后一步了,你就将家里的房子卖了给哥还债吧,他如今这样,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功劳,您就继续宠着他到毁灭吧。”
说完了,她将赵德欣的电话也拉黑了。
文珊看着池晚音红红的眼眶,递出了纸巾。
池晚音压着嗓子里的哽咽,坚强道:“我没事,我只是被辣的……”
文珊举起酒杯,对向池晚音,说:“来,走一个,解解辣。”
“哈,好啊。”
……
一宿的迷醉。
翌日,池晚音醒来,精神抖擞。
珠珠交给了张嫂照顾,池晚音出门前,张姨说:“昨夜先生来电话了,问小姐和夫人在哪儿,我说我回老家了,并不知道。”
池晚音点头,又向张嫂道了谢。
她不想珠珠被颜冀南打扰,嘱咐了张嫂不要和颜冀南透露。
“张嫂,别叫夫人和小姐了,没了颜家的照拂,我和珠珠就是普通人家,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好了,这一室两厅的小房子里还搞那种的富贵人家的称呼,怪别捏的。”
张嫂笑笑,应了池晚音说好。
……
第一天上班,池晚音主要是熟悉。
见了见自己的领导和同事。
不曾想,顶头上司竟是自己的大学同学,还是很不对付的同学,蒋丽丽。
两人和颜悦色的见了礼,寒暄之中池晚音则已经感受到了蒋丽丽强烈的敌意。
池晚音轻叹,这日子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不出所料的,在临近下班的时间,池晚音被蒋丽丽叫去整理药品。
这一整理,就到了半夜。
夜深人静才回到家。
连续一周皆如此。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双休,却又被一个消息撞碎了。
她父亲的坟,被挖了。
池晚音赶到郊外墓地时,她父亲的墓地已经被挖成了个窟窿,原本盖好的墓碑也被无情地丢在了一旁。
墓碑上的裂纹就像是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在告诉池晚音那些工人们的暴行。
池晚音质问管理人员。
人家一脸迷茫,说:“这家人将墓地卖了,墓碑和骨灰都没要,我们只是听从买家安排,重新休憩。”
池晚音脊背一僵,想起了昨夜让赵德欣卖房子给池跃弦还账的话。
赵德欣没有卖房子,却是将父亲的墓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