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此刻姜落的爆发。

顾止站在姜落身后，拽住她的衣角，有一瞬间感觉对此刻的姜落陌生到了极点，只不过……

这样的妈咪好像更酷，更让他安心了呢！

“你，你在说什么呢！你就是这么跟我们说话的吗？”姜海和焦茗瑶被姜落吼的愣了一下，倍感丢了面子，结结巴巴地吭哧出声，不难看出两人的心虚。

“就是啊，落落，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这么对我们说话，未免太让我们寒心了！”焦茗瑶帮腔，一副故作心痛的模样，像是对姜落的行为极为失望痛心，满脸谴责之意。

姜落冷笑，心底深处却是彻骨的寒冷，看吧，这就是她所谓的家人啊！他们的女儿害死了她的母亲，他们为了维护她，倒打一耙，反倒说得好像是自己没有良心。

看着姜海和焦茗瑶伪善的面容，姜落的内心深深地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

“落落……”姜海还想说些什么，他和焦茗瑶也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厚脸皮，一时欲言又止。

但是如今，看姜落是不可能再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了，他们只能靠着剩下的另外一个女儿，如果姜浅再出了什么事……

“落落，你听我们说啊！”焦茗瑶着急不已。

“我不想在这里看见你们。”想了很多之后，姜落的情绪反倒平静下来，她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脸，看都不看那对夫妇一眼，声音淡漠无波。

姜海夫妇又怎么可能轻易让姜落如愿呢？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像是两只可怜又让人厌恶的癞皮狗。

“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是听不懂人话吗？”

几人齐齐回头看向声源处，原来是顾母。

“顾夫人，我们只是想关心一下落落，您看，她的亲生母亲刚刚去世，她心里现在一定非常难过，我们也只是想尽一尽家人的责任！”焦茗瑶张口就是胡说八道，听得姜落满脸怒容。

“您别听她胡说……”姜落更急，担心顾母信了焦茗瑶的鬼话。

顾母出乎姜落意料地，给了姜落一个类似于安抚的眼神，然后冷哼一声，“人要是厚起脸皮来，真是谁都无可奈何。清让，叫人把他们轰出去，别碍了眼。”

她刚刚来医院的时候，把姜海夫妇和姜落的对话都看得分明，他们那番不要脸的言辞行为都让她感到不耻。

顾清让心里早就对姜海和焦茗瑶的惺惺作态感到不耐烦，顾母此刻一开口，他也话不多说，直接挥挥手叫来人。

“把这两个人丢出去。”

只见两个黑衣保镖应声走到姜海和焦茗瑶面前，毫不客气地就把两个人赶了出去，任凭他们怎么挣扎也没用。

“落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姜落！你这么对自己的亲生父亲……”

姜落直接忽视两人声嘶力竭地呼声，冷着脸转过身，看见顾母走近，神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医务人员很快推着姜母出了抢救室。

姜落身体僵硬无比地走近，看着被白布覆盖着的母亲，眼睛和鼻子酸酸的，眼前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感觉眼角有泪水滑下。

接下来的时间，在姜落看来，仿佛已经凝固，她的大脑仿佛已经麻木，无法支配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随着医护人员的脚步，跟随着推车一起。她一起走进电梯，一起将母亲的尸体送进了太平间，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掀开白布再看母亲最后一眼。

“妈……”直到医护人员拦住了姜落，她最终无措地跌倒在了地上。

那一边的顾清让清理了姜海夫妇之后，就让顾母先带着顾止回家，他则留下来陪着姜落。

他后一步跟上来，一眼便看见了姜落抱着双膝脆弱地坐在墙角的身影。

顾清让心疼地走上前，看着姜落，二十多年来头一次感觉到了无能为力。

人命这回事，不是有钱有势就能让人死而复生的。

“落落，地上凉，我们先出去吧。”顾清让皱着眉，姜落却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话，兀自坐着愣神，毫无知觉，麻木不仁，整个人仿佛与这个现实世界隔绝。

太平间位于医院负楼层，非常阴冷，顾清让看不下去，直接脱下外套，让姜落穿上，然后打横抱起她，就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姜落依旧失魂落魄，连顾清让亲自替她擦了身子换上舒适的睡衣都毫无感觉。

也许是她是知道的，可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兀自悲伤着。

一整晚，姜落都没有睡觉，而顾清让，也沉默地陪在她身边，给予她无声的温柔关怀。

整整三天，姜落活得像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情绪的机器人，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顾清让暂时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也一直这么陪着姜落，亲自照顾她。

直到第三天晚上吃完饭之后，顾清让不顾姜落的意愿，强行把她带到了外面。

“你干什么！我不要出去！”姜落说了这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几近歇斯底里，像是无依无助的受伤的小兽。

“姜落。”顾修言却满脸严肃，“跟我上车。”

姜落奇异地平静了下来，深深地看了顾清让一眼，沉默地跟着他上了车。

顾清让直接带着姜落去了一家酒吧。

“三天，我给了你三天时间缓和情绪，今天晚上允许你喝酒，但是今晚过了，给我把心情都收拾好，知道吗？”

姜落没有搭理他，径直坐到吧台上，直接叫了一杯最烈的酒。

顾清让还来不及阻止，姜落一口喝下去，只觉得嗓子烧得慌，泪腺仿佛也被刺激到了，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水，倾泻而下。

“别哭了，喝酒哭什么？”顾清让低沉着嗓音，坐到姜落旁边，抽过她手中的酒杯，让服务生给她换成了度数低的酒。

许是酒能壮胆，姜落不满地往顾清让胸口锤了几下，嘟嘟囔囔：“你凭什么不让人哭，喝酒怎么就不能哭了！而且，我根本就没哭……你看，我哪里哭了嘛……呜呜呜……妈……”

话还没说完，她直接趴在顾清让怀里，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