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钱,劳秦掌柜细心算算?”白庆年道。
秦五丫笑了笑摇头从新将手中的契书放在桌面上:“算账我向来是不在行的,这事还得交给吴掌柜来做,我便等着签字就成。”
白庆年闻言也未强求转头问吴掌柜:“东子,你给数吧。”
“便照着张家的定数来如何?”吴掌柜想了想道。
“如此,自然是好的。”白庆年笑了笑点头转而问秦五丫:“秦掌柜可觉得妥当。”
“就按着这数定吧。”秦五丫从善如流。
吴掌柜给出了张家事先商定的价钱,明面上看似乎没有给白家任何优惠,可实际上因着张家之前所定的数额大价钱已经压低了一成的。
而白家这次只定了给老太太过寿用的数额,从数量上还未及张家的十分之一,价钱却依旧能照着张家来比,自然是已经划算了的。
不过白家是大户,且白庆年与吴掌柜有旧,这点人情和面子总是要给的。
比着张家的之前的银钱,又商定了数额,吴掌柜算盘一打很快便算出了总额。白庆年倒也不拖沓直接依着契书上的比例,给了三成的订金,用的是云州府府衙盖了官银的票据,在云州府境内随处皆可兑换,也不需另给牙钱。
秦五丫和吴掌柜当初商定的分红模式是照着季度给一部分,在到年末结算打头,为此这次白家给的定金自然也是由吴掌柜先收起来,秦五丫并不过手。
三人各自签订下名字落了自己的私印,便没有秦五丫什么事情,想着家中还有账务没有盘算,秦五丫便起身与吴掌柜和白庆年告辞。
吴掌柜本就与白庆年商量了要去别处走走,为此也没有多留秦五丫,只在秦五丫下楼时,白庆年送了半程又与秦五丫道,说是向朝青堂当家人问好,又说改日去拜访。
秦五丫嫁进朝青堂后并没有过问过张山在前院的事项自然也不清楚白庆年与张山是不是早就相识,因弄不清楚前后因果,秦五丫自然也不好轻易开口应承,当然也不能随便拒绝,便只笑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白庆年许是早就料到秦五丫不会轻易开口为此并没有特别在意,倒是吴掌柜有些尴尬,特意叫了两个伙计送了秦五丫回去。
秦五丫拒绝不过,便任由那两个伙计跟着,只心下难免觉得好笑。
自己从前也不见得怎么娇贵,怎么嫁了人反倒有成了熊猫的潜质,
回到朝青堂偏院,见王婆子候在门口便干脆让她取了铜钱,给了两个伙计一人十文钱。自己虽和吴掌柜是合伙做生意,可这两个伙计是来客居的人手可不是厂里的,自然不好让人白跑一趟。
王婆子也没问很痛快的一人给了银钱,打发了两人走后便匆匆将院门关上。
秦五丫见其神色有些奇怪便问:“怎么。可院子里出了什么事?
“无...事,无事。”王婆子有些紧张的看了看秦五丫,筹措了片刻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无事你如何要做出这般样子。”秦五丫微微蹙眉,有些不耐烦。
“是...当家的知道夫人今日出门了。”王婆子的脸色有些讪讪。
“他直到便知道吧,又有什么关系。”秦五丫奇怪的看了一眼王婆子,随即忽然问:“他今日午时回来过?”
“是。”王婆子点头。
“那你没与他说我去哪里了?”
秦五丫又问,脸色愈发的古怪。
“没...没有!”王婆子慌忙否认:“我只说夫人出去散散心。”
秦五丫觉得有些好笑,看了王婆子一眼:“我以为你会和他如实说的呢。”
“奴婢不敢。”王婆子惊呼。
“为何不敢?”秦五丫抿着嘴浅笑:
“有什么值得不敢的?我不过是出门去谈生意,这事也没有什么值得隐瞒了,张山问起,你如实说了便是。
为何要故意隐瞒?”
“不是。我以为夫人...”
“以为什么?以为我愿意让张山知道,还是不敢让张山知道?”
王婆子想要申辩却不想被秦五丫打断了:
“我原就是农户出生,后又自己做了买卖,日日都得为了生计抛头露面,并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卖的大户人家小姐。
这一点你是知道的,张山在娶我前也明白。我为何还要忌讳?”
“可是夫人往后并不需要担心家里的入账,当家的自是会安排妥帖。”
即便明白秦五丫说的事实,可王婆子任就是觉得有些不妥,不由劝说道:“不如往后要去何处收账,夫人交与我就是。”
“哦,你还能替我签字不成?”秦五丫耻笑。
“这...这是不能的。”王婆子的脸色白了白,可任就不甘心道:“我可以去替夫人拿过来,夫人在院子里签也是一样的。”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是张山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秦五丫挑眉。
“当家的没有说过。可是夫人...”
“那便是你自己的意思了。”秦五丫微微眯了眯眼:
“院子里没个妥帖的管事确实是不想样子。不过嬷嬷放心,我过几日便托吴掌柜给我寻个合适的人来,往后嬷嬷便不必像现在一样操劳了。”
“夫人,我...”
王婆子的脸色瞬间煞红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说话才话好。
“罢了。嬷嬷先下去准备夕食吧。”
王婆子是方达的母亲,之前秦五丫受伤时王婆子也真的静心照看了的,秦五丫也不想她太没脸了,便又道:
“管事的事情可以暂缓一二,倒是院子里确实少了人,你明日去找个信的过的牙人,便说府里要挑两个适用的丫头。”
“是。夫人。”
知道秦五丫并没有真的想招用管事,王婆子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再驳秦五丫的心思,垂了脑袋往小厨房走去。
只心下却还是忍不住奇怪,夫人明明并不怕出门的事情被当家的知道,可当家的午时回来时,为何脸色这样古怪?
酉时,张山从外院回来,两人在花厅用食,一时无话,待碗中饭菜去了大半,秦五丫才略带思索的抬头看向张山:
“你可是与我有话说?”
“嗯?”张山一愣,放下手里的碗筷疑惑道:“说什么话?”
秦五丫见张山的神色不似作假便问:“你午时回过院子里?”
“嗯,回来拿件东西,见你不在便问了王嬷嬷,只她说你出去散心了。”
说着张山忽然笑了:“我却是知道你的性子的,你可不是喜欢闲逛的人,可是有生意上的事情去了来客居?”
“王六和你说的?”秦五丫问。
“王六,王六能说什么?”
张山奇怪,不过随即却也想明白了,笑道:“今日我让方达去见了一个人,想必是方达自己有事没去,便遣了王六走一趟。怎么王六遇见你了?”
“确实遇见了。”
秦五丫暗自好笑,以王六那种木头墩子的性格,想必方达和张山问他什么他定会老老实实一字不差的都答了。可若不问的话,许是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那小子可没和我说,怎么他是去了来客居?”张山问。
“你不知道?!”秦五丫这下奇怪了。王六的性格可不像是没有得到明令就随便乱跑的人。
“我只是嘱咐了方达去见一个人顺手接一封信,具体约在何处,我却是不知。”张山实话实话,并没有打算隐瞒秦五丫的意思。
“送信的人可是白家的管事。”秦五丫挑眉。
“我只知写信的人姓白没错,至于送信的人姓不型白就不得而知了。”见秦五丫问的仔细,张山也提了兴致:
“怎么这人你也是认识的?”
“我今日去来客居便是要签订一桩和云州府白家的买卖。来人是白家的管事,与吴掌柜有旧,叫做白庆年。我瞧见王六时,便是见白庆年在与他说话,为此觉得有些奇怪。”
“白庆年?
我知道这人,白家内府的大管事,有些手段,替白家的人跑门路送过几次银两到青帮的总坛。你们这次谈的买卖是多大,值得这位白家大管事亲自跑一趟?”张山笑问。
“不是大生意。不过是定了白家老太太寿宴上要用的果点。数额不算少,却也着实不算太多。”秦五丫蹙了蹙眉,细细思索了片刻道:“白庆年说是因与吴掌柜有旧,才想着借此机会到清水镇来走走。”
“你相信他说的?”张山低笑。
“原本是信了七分的,不过如今看怕是连三分都没有了。”秦五丫眯了眯眼忽然抬头看着张山:
“他是来找你的?”
“可以这么说吧,他是替白家老五跑腿来的。且还等着我的回信呢,许这几日都不会走。”张山道。
“我回来时,白庆年说要来朝青堂拜访你。”秦五丫想了想将白庆年的话转达了。
“你应了?”张山问。
“没有。”秦五丫摇头。
“那便不理他就是。”张山笑了笑又道:
“前几日你说小厨房离耳房远了些,每日送水麻烦,我明日让人找了几个匠人来,在我们耳房后侧再专门盖一个烧水的火房,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