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过是瞧俺们与人做工的,无权无势,好欺罢了。”
刘大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这事却也不能怪刘大性子老实,章家做的是太过下作。
秦五丫想,若是这事换到自己头上,只怕也是一般的结果。
都说吃一只长一智,有些人自己斗不过便躲远些,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自己这处那章管事是知晓的,他不来寻自己麻烦倒也罢了,若是来寻,自己可少不得要再换一处。
想着秦五丫的心思不由又放到了另外一处。
除去这两日买材料费去的银钱,自己手头上统共还有一百两。
百两文银若放到李家村去便是一比天文数字,莫说给自己盖一进带院的小宅了便是落的三进三的大院都不是问题。
可这钱一放到清水镇来却有些不够看了。
秦五丫不是没打听过镇上宅院的价钱,莫说镇东镇南这样的好地段,便是自己脚下这处万人嫌的镇北,一进两屋的小院少说也得四五百两。
更别说要一处地段好的,宽敞的,没个上千两纹银便是想也不用想的。
秦五丫无奈,自己在穿越前有一个目标,便是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三十前能在自己所在的城市买一处30p的单生公寓,不用过居无定所的租房生活。
可没想到自己在现代没买成房子,穿越一朝到了封建社会依旧是买不起房子。
唉,都说现代房价高的吓人,这若比起古代来,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纸坊的效应还不错,不过两日,便有伙计送来了四色新染好的桃花纸。
甘朱粉染的浅红自是不必说,秦五丫早前便见过的。
半透膜的粉色若有似无,如同一个即将及笄的明/媚少女,活泼之余又带着一点羞涩婉约。
苋菜汁染出的深红并没有像秦五丫想象中的哪有浓艳。
桃花纸半透膜的特殊性使得苋菜原本有些泼辣的艳/丽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让人看不真切却别样动人。
当然相比前两种的靓丽,菠菜叶染出来的果绿色便显得活泼跳动了许多,想来会得一些小娃子的欢心。
至于茜草根的紫蓝色却是让秦五丫有些出乎意料。
也不知道是因为茜草根内的色素稳定性不好还是燃料到了纸浆里不被彻底溶解的原因。
使得用茜草根染出来的桃花纸并没有呈现前三种那样的匀称淡雅,反倒像是艺术家随性的往纸上泼洒了浓/艳的颜料。
颜料遇水在薄薄的纸张上随意渲染。
或是浓重,或是淡雅,或是强烈,或是婉转时而蓝的让人心悸,时而又紫的动人心魄。
“这是?”
秦五丫细看了半日忍不住将这张桃花纸拿与纸坊的伙计:
“这张怎与旁的不一样?”
“回秦姑娘的话,我家坊主说,茜草根熬煮的汁液与那纸浆不相溶,坊里的老师傅连夜试了好几种法子,均是不成。
不是燃废了便是染花了,今日送来的这张依然是最好的了。
掌柜的说,姑娘若是不满意,便劳烦姑娘空时去纸坊将早前签下的契书退了,至于其他三种若是瞧着还满意便再另签一份。”
纸坊的伙计说的有些忐忑,时不时的那眼打量秦五丫。
深怕这位姓秦的姑娘因着不满意将气出在他一跑腿的伙计头上。
只是那伙计颤颤巍巍的说了半日却不成想秦五丫不但没有喝斥与他,反倒脸上隐隐带着喜色。
那伙计诧异,小声的又询问了句:
“姑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份契书便不用换了,我瞧着这张便是极好的。”
深秦五丫笑眯眯的将手里的桃花纸对着日头看了又看满眼的惊喜之色。
“可这张明明燃坏了!”
伙计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道:
“姑娘真要照着这副样子染。”
“对,就照着这样子染,我瞧着却是比那染匀称的还美些,到算是无心插柳了。”
秦五丫将纸张一收对那伙计道:
“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便说契书照旧,半月后将染好的桃花纸送与这处就成。”
次日,清早。
来客居的伙计王二便来请了秦五丫,说是吴掌柜那处寻到了秦五丫要的染料,让秦五丫得了空便过去瞧上一瞧。
秦五丫闻言自然欢喜,便将这日要做的活计一一交代给了刘大。
自个儿则顺手提了昨日刚做好的四坛子蜜炼雪梨膏去了来客居。
“秦姑娘,掌柜的在楼上雅间等着姑娘。”
来客居这几日的生意依旧兴隆。
虽不及月前限售‘紫醉糕’时疯狂,却也算的上门庭若市、车马不绝,足以让临街的铺子瞧着眼热。
秦五丫先去了后院将手里的四坛子蜜炼雪梨膏交与张师傅结算,便跟着打杂的小斯上了二楼雅间。
“秦丫头,你瞧瞧。”
见秦五丫落座,吴掌柜忙打发了伙计下去,便是连奉茶都免了。
只神秘兮兮的从窗边的小柜子上去了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罐:
“这色儿可是你要的?”
“好正的色!”
吴掌柜将瓷罐盖一掀开,秦五丫只是瞧了一眼便惊呼出声。
“怎么样,这品相可是不错?”
吴掌柜哈哈一笑颇为得意。
“掌柜的非了不少心思吧。”
秦五丫由衷的赞叹。
倒不是秦五丫大惊小怪,实在是吴掌柜真能寻出黄料来确实让秦五丫大吃一惊。
黄色的食用色素在现代是极好寻的,自然有化学用品可以提炼,想要深想要浅都很简单。
可换做现下化学工业不发达的封建社会要寻一种可以当作吃食的黄色染料却是十分困难的。
“可不是。”
吴掌柜与自己倒了茶水润了两口便煞有其事道:
“这东西可不好找,也是我早前瞧见过有人在吃食上缀了黄,当时瞧着稀奇便有心记下了。
只是事隔如今也有七八年了,现下一下子要找却是也是记不清出处。
也亏的这两日寻朋友是打听了,碰巧寻到早年要好的,要不然可指不定要寻到猴年马月去了。”
“这下好了,五丫可又欠了掌柜的一个大人情。”
秦五丫笑着将瓷罐拿起看了又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却一下子也不出是什么来。
“哈,我吴某做生意可是亲兄弟明算帐的。秦丫头你既然说了欠了我人情,可有想好了要怎么还?”
吴掌柜闻言便索性开起了玩笑来。
“掌柜的,我这处可穷的很,却是没什么值钱东西能还人情。”
秦五丫展颜一笑心中已是明了吴掌柜索求,却也不说破。
“秦丫头你这话可说虚了。”
吴掌柜见秦五丫说话拐弯抹无奈一笑索性将话挑明了:
“秦丫头,你这又定纸张又找燃料的,这么大的动静,可别与吴某说只是闹着玩玩的?”
“说来也是第一次试手,能不能成也不作数,倒也与闹玩玩没什么差别。”
秦五丫这话也是十足的实话,这次为了做糖果自己备下的材料极多,花去的银钱也多,可不必早前做果酱悟本买卖来的随心。
“你这丫头不会是也打算做糕点吧?”
吴掌柜一愣,随即诧异:
“你可不能抢了老哥哥的饭碗。别人都当我吴某这两月是时来运转,找到了发财的路子。
可你是知道的,我这生意也就全凭你的果酱撑撑门面。
你若打算自立门户,我这来客居可等着关门大吉了。”
“掌柜的,莫要拿话打趣五丫。来客居的生意什么时候只靠着糕点撑着了。”
知道吴掌柜这话水分太大,秦五丫掩嘴一笑:
“莫要说五丫没动这心思。
就是真动了,现在清水镇上下谁人不知来客居的糕点出挑,我若再卖,怕是也无人会识。”
“那你这是?”
吴掌柜眉眼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愈发的好奇。
“喏,就是这个。”
秦五丫抿嘴一笑从身上的布袋内拿出了一个油纸包好的小方包。
纸包打开赫然就是被秦五丫切的方方正正拇指大小的梨膏糖。
统共十来块,均是金黄诱人,只是其中五块颜色较深,而另外五块可是半透明的浅黄色。
“这是糖?”
吴掌柜讶异捡了其中颜色较深的梨膏糖放进了嘴里。
“咦,怎么有股药味儿?”
糖块在叩齿间融化,吴掌柜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奇怪。
秦五丫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
其实她做之前自己也不能确定旁人是不是能接受梨膏糖这样奇怪口感的糖块。
这次来找吴掌柜为了燃料是其中一个愿意,可更多的原因便是想让吴掌柜试试自己的梨膏糖。
吴掌柜作为清水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的口味喜好至少代表了清水镇上一部分人的选择。
如果吴掌柜能接受这个味道,自己做这生意的信心便也多了些。
想着秦五丫的心跟着怦怦直跳,只等着吴掌柜接下来的话。
“虽然味道古怪了些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吴掌柜细细品尝着,只等着一小块糖块都落了肚,这才忽然道:
“我吃着里面有一股子果香,和你做的蜜炼雪梨膏十分相似。
莫不是也用了山梨子?”
“正是。”
吴掌柜这一开口便让秦五丫悬着的心落了一大半,欣喜道:
“这叫梨膏糖,正是用山梨子做的。
且这糖块里所用的药材有几味和蜜炼雪梨膏也相似。”
“果真是有些独特。”
吴掌柜眸中略带称赞之色,随后道:
“我瞧着你这里有两种看着不相似的,莫不是味道不一般?”
“是有些差别,却也不大。”
秦五丫点头:
“掌柜的您刚刚吃的是药材份量较足的。我怕寻常人吃不惯便又做了一种。
你看这浅色的便是其中药材的份量降低了七成有余,但果梨汁液却又多添了两倍。
您尝尝。”
“成。”
吴掌柜闻言便又捡了油纸上浅黄色的糖块。
只是一入口便有一股特殊的果梨香味萦绕舌尖,很浓郁却又出奇的清雅。
吴掌柜本就是嗜甜之人,当即大喜道:
“极好!刚刚那深色的虽也独特好吃,但药味确实太重了些。
这枚却不一样,恰到好处,特别是这果梨的味道尤为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