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救他一条命可谓是大费周章劳民伤财,虽然也没抱着什么他醒来之后会磕头谢恩的指望,却也没想到等他醒了还要反咬一口觉得她们是歹徒。
这份委屈白沐雨觉得自己实在是忍受不了,也没什么照顾受伤的人的耐心了,直接从他面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眼中满是嫌弃和排斥。
“既然你伤已经好了,也无需我喂给你吃,你自己端着喝下去吧。”
将盛着鸡汤的碗往地上一放,起身扭头就要走。
尉迟南渊一愣,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的有脾气,他里外也不过是多询问了两句,只是因为当时被追杀的情况实在是惨烈,昏迷醒来又是如此陌生的环境,他征战沙场多年难免对周围环境人心敏感了一些,况且他觉得多问问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不过他也知道,应该是这个姑娘救了他,他醒来应当是千恩万谢的感谢这个姑娘,而不是用这种怀疑的口吻去不断的质问这个姑娘。
尉迟南渊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对,赶忙叫住白沐雨:“姑娘请留步!”
白沐雨脚步暂停,不过也只是微微的侧过头看着他,目光不经意且有些淡漠。
她本就不是什么尊重生命的善良之辈,救他也不过就是在当时的他身上见到了彼时自己的影子,与其说那一瞬间她动了恻隐之心,倒不如说的她在拯救前世的自己,这个过程,她都是在取悦自己。
她本以为只要这个男人醒了,她也就功成身退了。
这男人捡了一条命,她取悦了自己,也算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没想到,这男人醒了倒让她如此的不开心。
她这个人,向来自私,心里装着的除了自己还是自己,如今可能多了白家姐妹几个,但绝不包括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现在让她不爽了,她也没必要再给他什么好脸色。
大家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再加上一命之恩,实在没什么必要这样,她又不是因果轮回里欠了他什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
尉迟南渊顿时被白沐雨这个冷清的眼神给看的愣住了,她的眼中仿佛毫无外物,根本没有将他看在眼里。
她的嘴巴很小,嘴唇很薄,给人一种薄情的感觉,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凉飕飕的,仿佛带着冰碴。
尉迟南渊年纪轻轻就在站场上拼杀,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面目狰狞脸带刀疤的将军他见过,山贼流寇她也见过,却从没在一个女孩的身上见过如此淡漠疏离的感觉。
这和清高不同,是那种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沉着气度。
他顿时觉得这个女孩身上的诡异之处真的是太多了。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之恩不报的人,确实也觉得自己刚刚醒来那个态度有些伤害自己的救命恩人,若是换做自己在山里救了个人帮着他捡了一条命他醒了还这样神经兮兮的看着自己估计自己也会十分的不悦吧。
人家姑娘好心救了他一条性命,这样做也确实是不对。
尉迟南渊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也不会不承认,当即便和白沐雨道歉道:“小人是受奸人陷害误入陷阱,承蒙姑娘搭救捡了一条命回来,不过刚刚苏醒脑袋难免有些不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所处何方,如今又是什么时候了,中间昏迷了几日又发生了什么才会有此一问,还希望姑娘不要见怪,救命之恩自当报答。”
白沐雨并没有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心情转好,他说这个话实在是太过官腔也太过敷衍,不够是两三句敷衍的话再加上点淡薄的感谢,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在那样的荒山野岭中遇难再加上到底是做什么的才会被仇家杀害他都只字未提。
这明显就是敷衍的态度,白沐雨懒得跟他计较。
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快把鸡汤喝了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
白沐雨举步又要走,尉迟南渊又叫住白沐雨:“等一下!”
这个人又要干什么?白沐雨有些不耐烦的停下脚步。“又怎么了?”
“那个……我这两天都是这样裸着睡在这里的吗?”尉迟南渊拉开被子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一脸的尴尬和难为情。
白沐雨被他这样一问也是猛地愣住了,是她疏忽了这个问题,家中只有两姐妹的衣服,白夜还是个小孩子,白夜的衣服他是肯定穿不了的,他自己的衣服又被剪碎了,这两天他昏迷不醒的白沐雨也没想到这个问题,不然今天去街上肯定要给他买一件衣服来穿的。
白沐雨有些尴尬的看着尉迟南渊:“你的衣服,早就被刀剑砍成布条了,而且为了给你处理伤口,也已经剪碎丢掉了,所以……你这两天……诚然是光着的。”
白沐雨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脸上有点尴尬,面颊却是不红不白的,一双眼睛也是古井无波的看着尉迟南渊,眼神当中并无任何的波动。
尉迟南渊看着白沐雨这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微微讶异的长大了嘴巴。
她还是个正常的姑娘家吗?他先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那种只有在老将身上才能看到的那种淡漠生死的态度。
尤其是……他现在一个大男人,浑身上下都被她一个姑娘给看光了,他都觉得自己脸上十分难为情挂不住,可是看白沐雨,竟然一脸的无所谓。
这是一个良家女子应该有的表现吗?
“那么……那么这两天都是你在照顾我吗?我身上的血污,还有……都是你给我清理的?”
尉迟南渊原本因为虚弱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浮上一抹红晕,白沐雨看着竟然觉得有点意思。
难不成?这个男人他害羞了?
白沐雨眼神不由得开始有点戏谑,她先是肆无忌惮的用眼神在这个尉迟南渊的身上扫视了一圈,然后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
“诚然,如你所想的那般,这两天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你,你的身上也是我来擦的。”
尉迟南渊顿时觉得有一口热血梗在自己的喉头,吐不出来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