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王明的话音刚落，一个略显苍老却仍然雄浑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吴老来了！”“这下看王明还怎么嚣张！”“还请吴老主持公道！”这个人的到来好像人散乱的人群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面对王明也毫不示弱，议论纷纷。

白沐雨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朝人群外看去，只见一个老者，留着长须，穿着朴素却不失仪态，身材挺拔消瘦，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给人一压迫感。“这就是吴老？”白沐雨一边大量着来人一边在心里会忆和他有关的记忆，但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少，只是隐隐约约的记得此人来头不小，为人方正。

“草民不敢……”王明看着人群外走出的老者，听着那句满是讽刺的话语却不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的赔着笑脸。“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呢？王大人？”老者度着方步走到众人面前，语气依旧非常客气，但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吴老刚刚称呼王明不是什么“王老爷”而是“王大人”，这其中可是有不少深意的。王明以前是朝廷七品官员没错，但是他这官位是承袭祖上荫德而来的，和他本身的能力并不挂钩，后来又因为玩忽职守被朝廷罢官，都已经做了数年的农民了，那里能称“大人”。

这些吴老当然是知道的，而吴老称呼王明为“大人”，其实是在提醒他自己的身份。吴老曾经是朝廷的正三品大员，身居高位却毫不自高自大，为人谦卑方正，在朝中口碑极好。

就算现在告老还乡，但是他在朝廷一线管理层为官多年，人脉极广，再加上其门下弟子不说桃李满天下，那也是数量不少，不少朝廷官员都以吴老的学生自居。这样的影响力，不是王明一个小小的七品官员能比拟的。

“这是哪来的老不羞，敢管我家的闲事！”黄氏毕竟是妇道人家，没有考虑到这其中利害，对着吴老就是一顿吼叫。白沐雨在旁边看着，心里已经是笑的满地大滚了，这女人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但吴老毕竟是个读书人，当然明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的道理。也就根本没在意黄氏说的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说：“本人吴琼海，本村乡里，监管六乡教化，亦有判决司法之权。你说，这事老朽管不管得？”

这吴琼海现在确实已经不在中央做官了，但是因为其本身为人方正，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告老还乡之后被选为乡里，管六乡教化，同时兼有断决司法大权。乡里虽然是一个极小的职位，甚至有时候连品级都没有，但是在乡村之中却极有权力。有“治民基石”之称。

王明回头狠瞪了黄氏一眼对着吴琼海赔笑着说：“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大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吴琼海斜瞥了他一眼，走到白沐雨面前说：“你不要怕，把事情前前后后说明白，我定然给你做主。”

白沐雨在心中暗喜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极为大方的向吴琼海行了一礼才慢慢说到：“我们姐弟三人，本是王老爷的亲生子女，只是因为我们的母亲是庶出，而婚后父亲仕途不顺，把一切罪责归纠于母亲身上，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百般凌辱，母亲虽然是庶出，但性子温和，仪态端庄，礼节周全，再加上为了我们，一直忍气吞声，再产下弟弟之后……就……就……”

白沐雨说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了，虽然这些事情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但是看着白沐雨这样一个弱女子，声泪俱下的说出来，还是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起，又纷纷开始大声的谴责起王明来。“肃静！”吴琼海负手而立，冷着脸呵斥。待到人群又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吴琼海才又对着白沐雨慢慢说到道：“先不要哭，接着说。”

白沐雨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旁边站着的黄氏和王明，有些犹豫不决。白沐雨虽然没说，吴琼海却是心知肚明，斜瞥了王明夫妇一眼故意高声说道：“姑娘不要怕，谁要是敢明里暗里的阻拦，我这把老骨头就和他拼了！”

王明听到这话当然也明白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缩了缩脖子，拉住蠢蠢欲动的黄氏。白沐雨抹了抹眼泪感激的看了吴琼海一眼接着说：“母亲去世后，父亲就再娶了已有一女的黄氏，黄氏刚一过门就把我们姐弟三人赶了出来，她那个女儿更是对我们百般刁难，我们姐弟三人不是弱女子就是年级尚幼……还……还要为母亲受孝，仅仅靠着二亩薄田本来就不够填饱肚子，可是他们还不罢休经常来抢夺粮食……”

白沐雨愤恨的看了王明一眼，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是母亲生前嘱咐过我要照顾好弟弟妹妹，我早就和你拼命了！”“这王明可真不是东西，家里不愁吃穿，竟然还怎么狠心的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女。”人群里有的汉子已经是看不下去了。

“嗨，话不能这么说，谁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他当官的时候靠什么手段捞来的……”“哟，那可不，要不然怎么会被朝廷罢官啊，大家伙说是不是？”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把王明说的是一无是处。

“但是，这些我都能忍受，可是他竟然怀疑弟弟不是他亲生，怀疑母亲与外人有染……呜呜呜……可怜母亲一生最重清白，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自己的臆想就要打断弟弟的手脚。”白沐雨，越说越激烈，语气越来越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人们的心口。

吴琼海的一双干枯的老手紧紧攥着，看向王明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剑一样。“你……你血口喷人，我几时这样做过！”王明越听越不对，这些事情他可没做过！可是已经晚了，他已经成功激起了公愤，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的辩解。

“好，好，好，你做过事情还不敢承认了是吧？既然今天走到了一步，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白沐雨惨笑了一声，神情决绝的像是一个即将赴死的将军一样悲壮。白沐雨撩起袖子将自己的半截手臂暴露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