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公主让您赶快回去,有急事。”来接陆婉的是香菱,她说完,也不管陆婉是什么反应,弯腰抱起陆婉就走。
香茹一愣,连忙跟上,看来,是大事了。
大监见到宁澈,就让马夫赶车。
宁澈心有疑惑,却不敢妄问,只是说起遇到陆婉一事。
“大小姐倒是个好孩子。老奴知道了,五皇子您稍稍休息,一会儿就到宫里了。”大监感慨一句,不知想起什么,叹息一声。
宁澈嗯了一声,闭目养神,隐隐有些明白大监所叹,心中也觉得陆婉是个可怜虫。
“香菱,怎么了?”陆婉窝在香菱的怀里,小脑瓜转个不停,难道是娘亲跟宫里的人打起来了,不应该呀。
香菱压低声音,只有陆婉一个人能够听见:“陆清没了。”
没了?
哈!
陆婉忍不住扭动身子,想要发问,香菱似就像知道陆婉要做什么,又说:“小姐,跟咱们公主府没关系。”
两人小声嘀咕,让香茹有些起疑了,伸过头来瞧。
陆婉闭上了嘴巴,小脸皱着,陆清怎么无缘无故的没了?
陆清才离开公主府多久就没了,这笔账,到底要算在谁的身上?
总之,不能被人扣在咱们头上!
一行人到了平阳院中,覃妈妈忙吩咐小丫头抬水,众人都忙碌起来。
“婉儿,你出去玩了这么久,快洗个澡,不然要生病了。”平阳纯粹是为了诱导陆婉洗澡。
其实这么冷的天,突然脱掉衣裳洗澡,才会生病呢。
陆婉思来想去,都不懂娘亲此举是在干什么,只见覃妈妈在浴桶里丢了很多中药材,她才恍然大悟。
陆清突然没了,平阳是怕陆清有什么病,陆婉给染上了。
陆婉乖乖的让平阳洗了个干净,等到小丫头都退下的时候,她才试探性的问:“娘,妹妹今天被接走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啊?”
覃妈妈一个眼神,其余人全部都退下了。
“她病了,没了。”平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陆婉,她并不是个喜拐弯抹角的人。
陆婉惊讶的张大了小嘴,抓着平阳的手问:“她得了什么病?人怎么得病就会死呢?”
平阳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消息都是从侯府那边传过来的,随意带过后,严肃的警告陆婉冬日少出去玩,到时候病了,就不得了了。
陆婉在平阳这套不出什么话,只好忍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
今夜是香菱守夜,陆婉等其余人都下去了,朝香菱小心翼翼的招手。
“陆清怎么就没了?”陆婉实在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陆清怎么就没了呢。
香菱奇怪的瞧了陆婉一眼,道:“这不正如小姐所愿?”
“住口!”陆婉心中一惊,脱口而出打断了香菱。
陆婉自知失言,可她心里头实在害怕香菱再说出什么,掩饰了下情绪,说:“我没有,我就是害怕。香菱,我困了,睡觉吧。”
香菱竟然也闭了嘴,听了陆婉的吩咐。
陆婉躺在床上,左右翻身都睡不着,她的一举一动都太反常了,香菱不可能不怀疑的。
若是香菱……
陆婉不敢去多想,直到三更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香菱眼皮微动,起身给陆婉掖了掖被子,朝火笼中添了几块炭,又睡下了。
“大爷,我们的清儿明明那么乖巧可爱,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没了呢?一定是有人害的,大爷!”玉姨娘拉着陆承励的手大哭大闹,陆承励几次想走,却都被玉姨娘给缠的死死的。
“姨娘,大爷明日还要上朝,您节哀顺变。”红枝上前把玉姨娘拉开,她能够感受到大爷的不耐了,若是姨娘再这般难缠,恐怕不好。
陆承励得了自由,见玉姨娘那般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染上了一丝悲愤:“你放心,我明日就去请太医来看,若真的那般,管她是谁,我都要给你讨个公道!”
玉姨娘充满感激的看着陆承励,哽咽的说:“妾身多谢大爷。”
陆承励又宽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玉姨娘狠厉的甩了红枝一巴掌,阴狠的盯着她:“你刚刚拉我做什么!想看我笑话吗?你还没那个能耐!”
红枝吃痛,却不敢捂脸,而是连忙跪下表示衷心。
“给我记住了,什么叫本分。”玉姨娘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见红枝磕红了额头,才让她起来给自己揉揉肚子。
红枝小心翼翼的揉着玉姨娘的肚子,直到玉姨娘舒服了,去睡了,她才能回到房里处理脸上的伤。
“红枝姐姐,你的脸都破皮了。”菱花在灯下仔细一看,惊呼。
红枝略微皱眉,道:“别叫。明日就好了。”
次日,陆婉想去找平阳的时候,却被拦下了。
“小姐,公主出去办事了,吩咐了奴婢,天冷,不能让您去外头玩。”香茹把平阳的话传到,见陆婉一脸失落的样子,让人拿了盘点心过来哄她。
可陆婉心事重重,担心娘亲的身子,担心侯府乱扣屎盆子,担心香菱跟被人说自己……
这点心,完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偏偏她现在豆丁点儿大,什么都无能为力,还被这么多人给看着。
“小姐,这是您最喜欢的点心,不吃一些吗?”香茹也是奇了,平日里小姐可不是这样的。
陆婉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哀道:“我心情不好,吃不下。让我一个人静静。”
香茹想要劝几句,瞧见陆婉托腮哀怨的看着窗外,又觉得小姐心情不好纯碎是因为不能出去玩,也就忍住了。
陆婉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她心里感觉若是去问香菱,一定会知道娘亲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可她不敢问,生怕又失言。
多说多错,陆婉小心谨慎的人都快憋死了。
覃妈妈一脸愁色的往内院走,恰好碰见过来的香茹,香茹便问了几句。
“太后派来的御医,公主让我刚送走了。”覃妈妈一脸无奈,香茹了然,遂叹了口气。
“您也劝劝公主,小姐还小,以后可……”香茹的话戛然而止,与覃妈妈道别,两人各自往相反的方向走。
陆婉望眼欲穿的看着门口,一抹亮黄出现,陆婉高兴的问:“香茹,娘亲好些了吗?能见我了吗?”
陆婉已经有好几日没见过平阳了,据说是平阳病了,怕把病气过给陆婉。
香茹忍不住也笑了,点头,说:“公主说陪小姐用晚膳。”
陆婉拍手欢呼,她实在是被周围的人看管的太严了,这几日哪也去不了。
到了晚膳的时辰,陆婉就催着香茹快些,平阳也早早吩咐下人暖好屋子,等着陆婉过去。
母女俩几日不见,说话更为亲昵,陆婉见平阳脸色有些白,心中难受,嘴上却说得好听,逗的平阳十分开怀。
夜深了,陆婉依依不舍的跟平阳道了晚安,心有不甘的任由香茹抱了回去睡觉。
“公主,小姐心里也知道心疼您,知道您身子不好。”覃妈妈见平阳嘴角还含着笑意,斗胆开口。
平阳嗯了一声,含笑看着覃妈妈,似乎是知道覃妈妈下一句要说什么。
覃妈妈心中一咯噔,硬着头皮进言:“奴婢知道您不惧这些人,可您也要替小姐做打算。这天底下,最能够护着小姐的人是谁,您也清楚……”
平阳嗯了一声,脸上的笑褪去,挥了下手,无神的看着在烧的火笼,道:“你先下去,容我好好想想。”
覃妈妈心里头激动的退下,凭她多年服侍公主的经验,公主十有八九会同意的。
“你说的没错,终究有那么一天,我要求你的……”平阳喃喃自语,泪珠不由落下,她伸出食指轻轻抹去,捂住了心口,拽紧了衣服,忍不住一呕。
是血!
她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平阳疲惫的合上了双眼,心里头的怨气慢慢平静。
不过是陈年往事,随着时间的流走,她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但她身上流着与那人同样的血,便有与那人同样的傲骨,她不服气,不甘心,所以,心中有怨。
“平阳,你就帮帮你皇兄,远安侯权势太大,若是你不嫁给他的长子,他是不会肯心甘情愿的交还兵权的。”
“皇兄,若是我嫁了,你可能应我,让安阳随心所欲的想嫁谁就嫁谁?”
“好。”
平阳想起这段往事,身上就散发出冷意,她出声唤覃妈妈进来。
“回宫中,此次宴会本宫会去……还有婉儿。”平阳似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覃妈妈连忙唤人,她则是掐紧了平阳的人中,已是寒冬,可她额头冒出了许多的汗珠。
每逢年前,宫中会宴请大臣家眷恭贺新年。
平阳公主自安阳公主大婚后便不踏入宫中,此次却说要进宫了,消息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后得了消息,破例去找了慧妃、贤妃,问询了所有宴会的细节,直到万无一失,才释然回宫。
各处得了消息,又才明白,这平日不出入宫中的平阳公主,到底是如何受宠,如何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