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婉起了便去林氏那儿请安用早膳。

陆婉才一进屋子，陆清就已经兴奋的蹦到了陆婉的面前，叫着姐姐。

陆清昨日是跟林氏一起睡的。

“清儿可乖，有没有吵到祖母休息？”陆婉牵着陆清的手往里走，珍珠正好给林氏梳好了头。

“祖母说可喜欢清儿了，清儿乖着呢。”陆清瘪着嘴说了一句。

陆婉笑了一声，松开了陆清的手，上前扶林氏起来，慢慢的往外走。

“那我姑且就相信你是乖的了。”

“看她这瘪着的嘴，要哭出来了。”林氏看陆清的样子也稀奇，哈哈大笑，“你最乖。”

陆清听了林氏的话，眼中立马就有了得意，跟陆婉炫耀几句。

陆婉听了，也不过一笑。

“好了好了，你还是要向你大姐姐学，知道吗？”林氏虽见陆婉笑着，脑子却一下清醒过来，陆婉已经大了，是个敢处罚下人的了。

陆婉乖巧的应了是，林氏欣慰一笑。

用完了早膳，陆婉便轻声告退，她还要去公主府上学。

林氏点了头，瞧着陆婉走了，朝陆清招手，陆清自然的窝在林氏的怀里。

“清儿喜欢祖母这里吗？”

“喜欢，祖母对清儿是最好的。”陆清的手上正带着昨日林氏给她的镯子，她笑起来娇俏可爱，让林氏心中怜爱。

闲云楼。

陆婉施施然进了学堂，见张韵诗与张芷怡已经在了，忙行礼问好。

张芷怡起身回礼，瞧着陆婉，说：“怎么不过一月未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些。”

陆婉挑眉一笑，忙走上去与张芷怡站在一起，看着张韵诗道：“先生，你瞧我是不是超过芷怡姐姐了？”

张韵诗望了一眼，笑着说：“约莫好像是超过了。”

“娘……”张芷怡叫了一声，脸上有些羞恼，那语气微微上扬，却是在撒娇了。

张芷怡比陆婉大了几岁，现下两人却差不多高了，这张芷怡平日里再是稳重，也到底会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态。

陆婉得意的看了张芷怡一眼，笑笑，便坐下了。

“好了，上课了。”张韵诗笑了一声，看了眼陆婉，又看了眼张芷怡，翻开了书。

张芷怡见陆婉坐好了，心中怕陆婉想起她娘，忙坐下。

“翻开……”

张韵诗轻言细语的开始讲述，这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远安侯府后门，红枝与珍珠在那儿站着，未过多久，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那儿。

“奴婢来迎姨娘回府。”

珍珠上前，亲自把玉姨娘扶了下来，礼数周到。

玉姨娘望着珍珠，眼帘低垂，轻声道：“劳烦。”

红枝上前行了一礼，望了眼后头拿着包袱跟着下来的菱花。

“姨娘客气了。红枝，你带着菱花去收拾东西吧。姨娘，奴婢请您去正院给老夫人磕头。”

珍珠代表的是林氏，那势头极旺，这吩咐下去，玉姨娘也只有点头的份。

红枝见玉姨娘与珍珠进了府里，就忙着与菱花拿马车上的东西……

“姐姐，没什么东西了，就这一个包袱。”菱花见红枝翻来覆去的看，忙解释，“姨娘说那些东西都没用，就不带了，这包袱是我的。”

红枝一愣，心中却也差不多是明白了，嗯了一声，说：“那走吧。”

玉姨娘的住处，自然还是原来的地方……

林氏知玉姨娘到了，便让鸳鸯带着陆清去后头玩去，昨日陆婉指的那个名叫添饭的小丫头，自然也紧跟在后头。

“玉儿拜见老夫人。”玉姨娘一进屋子，便直直的跪了下去，朝林氏磕头。

林氏眼神微沉，看了眼珍珠，珍珠心中一惊，忙退下了。

“你这孩子，莫不是还在怪我。快起来，我们娘俩何必这么生分，我可是你嫡亲的姑姑。”

玉姨娘听了，抬起头，只见额头一惊肿了，眼中带泪，跌跌撞撞的到了林氏跟前，坐在地上，哀声道：“姑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林氏摸着玉姨娘的头，然玉姨娘顺势把头放在了她的膝盖上。

玉姨娘垂下眼帘，轻声哭着，说：“姑姑，玉儿都知道，那不怪您，都是玉儿的命……”

林氏叹了口气，动作更为轻柔的抚摸着玉姨娘的头。

“没事，你还有清儿，清儿特别招人喜欢。”

“幸亏还有清儿……”玉姨娘哽咽，“姑姑，那时候情况特殊，我还没解释给您听，为什么清儿还在世上。”

“你快说。”林氏眼神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她那时为了救老大的承爵的机会，连最后的底牌都给了陆璋勋，可老大却到了最后一刻为了给玉姨娘求情，才说了陆清没死的这件事情。为何原来不说？林氏的心中格外介怀，母子之间到底不像原来那么亲密无间了。

“此事还要慢慢说起，那时候姑姑跟大爷把我跟清儿从公主府接了回来……”玉姨娘把头抬起，认真看着林氏，泪光闪闪，“后来我发现清儿还有呼吸，就偷偷送出去想再救一救。我怕若是被下毒手的人知道了，会再次出手，就没有惊动任何人……”

林氏瞳孔微缩，闭上眼睛，细细想了一番，睁开眼，问：“那埋了的是？”

“恰好有一户人家，生出来几日，没了，我便……”

玉姨娘仔细看着林氏的反应，哀嚎一声，哭的不能自已。

林氏越想越是心惊，朝外头唤了一句：“珍珠。”

珍珠进来，得了吩咐，忙让人去打水等等，服侍玉姨娘坐下了，才又领人退下。

“你可有猜到是谁？”林氏问了一句。

玉姨娘摇摇头，哽咽道：“公主的嫌疑是最大的，可妾身不大相信……”

平阳素来不喜掺合侯府的事情，行事也大方尊贵，的确不大可信。

林氏看了玉姨娘一眼，沉吟道：“也不能这么笃定。总归，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小心防范，暗地里去查，若是发现了什么，尽管跟我说。”

玉姨娘嗯了一声，眼睛肿肿的。

“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如今老大膝下无子，你要多多努力，为他再诞下个一男半女。昨日，白太姨娘身边的海棠，被老大收了房做姨娘。”林氏凝眼看着玉姨娘，见她脸色微白，顿时心中就满意了。

“这海棠是太姨娘身边的人，怎么会……”

玉姨娘心头一颤，盘算着海棠的年纪，可不正是好生养的年纪，可她……

“有何不会。”林氏冷笑一声，“她也就会这种小手段了，以为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能笼络住老大，让侯爷偏爱老三，可笑。”

玉姨娘垂下眼帘，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清儿也到了知事的年纪，先前与老大没有感情，现下父女终能见到了，你要好好培养他们的感情。知道吗？”

林氏看着玉姨娘点了头，又道：“你先好生回去收拾收拾，这几日清儿我来替你带着。你现在这副样子，也不好让她看见。”

玉姨娘现在这副样子，的确有些渗人，眼睛肿的大大的，脸色苍白如鬼，且一早就起了赶马车回来，又在水静庵吃斋念佛许久，一副气虚不健康的模样。

“是，那清儿就劳烦姑姑了。”

玉姨娘也无法法子，只好应下脚步有些凌乱的出了屋子。

恰好红枝与菱花来寻玉姨娘了，玉姨娘见到两人，轻声问红枝：“清儿是谁在照顾？”

红枝忙答：“老夫人房里的人在照顾着呢，不过二小姐身边已经定了一位婢女，叫添饭，原先是个洒扫的小丫头。”

“红枝，你现在去正院伺候清儿，我身边有菱花就成。”玉姨娘想了想，看着红枝。

红枝哪能说其他的，忙应下，便去了。

菱花扶着玉姨娘，慢慢的往大房走去。

“姨娘，奴婢刚刚回去的时候，听人说大房多了一位海姨娘……咱们……”

“不管那位海姨娘如何，都给我忍着，听懂了吗？”

玉姨娘轻轻的说了一句，眼中似是毫无野心的……

闲云楼。

“先生，你就再让学生两子吧。”

上午的课业已经结束，陆婉在这儿与先生两人用了午膳后，便与张韵诗下棋。

“棋盘之上，哪有让或不让之说。”张韵诗浅笑，摇摇头，“只不过这次我占了上风罢了，你也不是没有赢过我。”

“婉儿，你已经十分厉害了，我一直都未赢过你呢。”张芷怡也笑着摇头，坐在一旁，小口品着茶。

陆婉拧着眉下了一子，瞧了眼张芷怡，道：“我也就这棋下的比你好罢了，那女红古琴，我可是差远了。”

“你书法与绘画可比我厉害。”张芷怡忙道。

陆婉摇摇头，正欲再辩，只听到一句。

“婉儿，你输了。”

陆婉定眼一看，还真是，她被先生拦的无路可走了。

“一心不可二用，你们俩下吧。”张韵诗笑着摇头，让出了位置，看着陆婉，“这输赢乃是一来二往的，有输有赢也乃正常。下次若不想再输了，就要更加刻苦，钻研透了，便能赢了。”

张芷怡坐到了张韵诗的位置，把棋盘上的棋子放回盒子里去。

“学生受教了。”

陆婉轻声应下，恭敬的目送先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