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唱得哪一首歌？”华朵朵也被齐简的样子勾起了求知欲。

齐简笑着摇头，“这辈子，只有那一次。哪怕后来我陪他去试音，哪怕后来他参加天选之星，我再也没有听到过比那更好听的声音。与他当时唱给我的歌没有关系，也与他没有关系。而是那个状态下面的那个他。”

“等等。我没有听懂，再让他唱一次那天的歌，不行吗？”

“他的声音是不可复制的。”齐简看着华朵朵，“你每天跟他在一起训练，也听过他唱很多歌吧，你觉得他每一次唱歌时的状态都一样吗？”

“怎么会不一样。”华朵朵还是不理解，“每一次演出的时候，他唱的同一首歌都演绎的很好，情感也都是一样的。”

“没错。工作室为他写得歌，在根据技巧的搭配之后，唱出来可以一模一样，包含在里面的情感，或许每次也会很好的传达给听众。但是朵朵，那不是真正的他。那只是吉德。”

“你越说越糊涂，吉德就是吉德，不然吉德是谁？谁又是吉德？”

齐简看着华朵朵有些较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是我说复杂了？给我唱歌的男孩子不叫吉德，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甚至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吉德是给他的名字，从他到了B市的第一天，我答应他让他的声音被更多人听到，从那之后，才是吉德。”

“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太大了。”齐简嘴边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吉德越来越公式化，他变成了一个谁都可以成为的超级明星，但却不再属于他自己。不再是那个无论用什么乐器，都能够打动你心灵的男孩了。我改变了他，同时也囚禁了他。”

华朵朵突然就想到了吉德曾经跟他说起的自由，“他说过，他是自由的。”

“对，因为他信任我，知道我不会囚禁他。现在的一切体验，只不过是他人生的一个阶段，一个过程。哪怕我再不舍，再伤心，如果有一天，他想要离开，我会成为托起他翅膀的风，将他送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捶在了华朵朵的心上，她喃喃地重复道：“托起他翅膀的风，而不是折断他的翅膀，让他留在身边。”

“如果你折断了他的翅膀，那么他还是吉德吗？不，他就再也不是那个眼神清澈，心中无畏的少年了。他会市侩的老去，变成你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当他大众化的那一天起，他就不会再珍贵了。”

“齐简，你真的舍得让他离开？”华朵朵对此表示难以置信，每一个培养出来的艺人，都应该为它的公司鞠躬尽瘁，这是华氏一直以来发展的根基，如果没有这些人一步一步为华氏搭建的梯台，华氏是没有办法走到演艺圈的顶峰。

“你在吉德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血，甚至为了他举办了天选之星。而他现在成为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他能够给你带来的资源数不胜数，不夸张地说，NCE能够有今天的地位，是他帮你打下了大半的江山。我说的这些你不要否认，这样一个摇钱树，你会愿意放他走吗？”

“你说的都对，我根本不需要否认，我不愿意放他走。”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华朵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左手摸向了揣在外衣兜里的药瓶。

可齐简却继续说道：“但是我必须放他走。”

“为什么，如果你不愿意，以你跟吉德的感情……”

“正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齐简笑了笑，“我有一个弟弟，或许你应该听说过，很多时候我看到吉德就如同看到了我的弟弟。可是他却比我的弟弟柔和，也比我的弟弟听话，换句话来说，他就是我理想中的弟弟，我拿他一直当做我的亲人。而他，也将我当做他的亲人。我不愿意放他走，只是出于这份感情的羁绊。可是，同样是出于这份感情的羁绊，我也只能放他走。因为鸟儿长大了，总是要离巢的，它会在旅行的途中停留，可是你和我都清楚，这里不是他的终点。”

华朵朵的肩膀微微滑了下去，她就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毫无生气地坐在那里。

坐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生硬地说了一句，“我去倒一杯水。”

船顶晒台的旁边有一个小棚子，里面准备着各种水酒饮料，华朵朵走向那个方向，口中一直低声的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说着：“这些都是假的，没有人会这样无私，齐简不会放弃吉德的，她只是想要让吉德和我拉开距离，她说这些都是为了给我听，为了让我不成为吉德的绊脚石，我不会相信她的。姐姐说的都是对，她这样的人，无法带领NCE走得更远。只有华氏才能够一直站在演艺圈的顶峰，只有华氏！”

说完之后，她拿起了两个玻璃杯，一个里面倒上了果汁，另一个里面倒上了白水。

她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齐简。

齐简此时正躲在自己的帽子下面，看着远远地海面，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正是她此时最好的机会。

将药瓶从兜里拿出来，华朵朵甚至能够感觉自己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她好不容易用另一只手稳住了自己的手，才将里面的药末倒进了盛满白水的杯子里面。

就如同华欣所说的那样，这个药没有颜色没有味道，碰到水之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华朵朵拿起手上的那杯水，对着阳光看去，里面甚至一点杂质都没有。

好像刚才她只是在自己的幻想里面，将药倒了进去。

拿着两杯水，华朵朵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她不停地跟自己说着：只要齐简喝了这杯水，我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一切就都结束了。

“我不知道你喝什么，但如果你身体不好，最好就是和白水。给你。”

回到齐简的面前，华朵朵将盛满白水的杯子，轻轻地放在了她躺椅旁的小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