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如同一个开关一样,秦母的态度突然之间产生了强烈的变化。
她站起身来,“你是我儿子,你怎么会姓秦,你年纪还那么小,怎么可能结婚,你胡说。”
看出秦母的状态不对,齐简立刻拦住想要继续说话的秦予泽,“您别生气,他不过跟您开个玩笑。”
秦予泽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他丝毫不相让地站了起来,“我是你儿子,所以我才姓秦,我已经三十几岁了,娶了妻子难道不对!”
“胡说!”秦母的眼中开始有了慌张,她颤巍巍地用手比划到,“我的儿子才上中学,他只有这么高,予泽,予泽,他不姓秦。”
秦予泽嘴角带着冷笑,“予泽,那他为什么叫做予泽,予以你的恩泽,是秦家予以你的恩泽!”
“不对,不是的!予泽是我的予泽,他不姓秦,不姓!”
秦母开始抓住自己的头发,她痛苦的缩在沙发里,可眼中却干涩的挤不出一滴眼泪。
齐简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本以为只有“予”字是给予的意思,却不知道,原来这个名字天生就是带着羞辱而来的。
眼看着秦予泽的情绪也要失控,她连忙拉住秦予泽的胳膊,“母亲她现在很难过。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先出去吧,不要激化她的病情。”
下一秒,齐简却已经被扑倒了,秦母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看着她,“肖雅秋,你才有病,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你一直在假装,你想要我死,我告诉你,不可能,我要先杀了你!”
秦母的力气巨大无比,齐简根本透不过气来。
她望着秦母的眼睛,这一刻,她才在里面看到了情绪,那种化不开的恨意,让刚才那个优雅又和蔼的妇人,瞬间化身成为地狱归来的厉鬼,恨不得让她生不如死。
秦予泽立刻按响了墙壁上的提示铃,等在门外的医生也立刻走了进来。
“快点,母亲她病发了。”
医生早有准备,他拿出口袋里面的镇静剂和注射器,立刻开始进行配药。
那边的齐简还在挣扎,她听着秦母不断地说道:“你想害死我儿子是吗,你想让你的私生子继承秦氏,我告诉你,你不配,你和你的野种都不配!”
齐简没办法推开她,只是能反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利用仅有的一点力气小声的在她耳边说道:“母亲,我会保护好予泽的。”
秦母的手突然就松开了,她将耳朵往齐简的嘴边凑了凑,“你刚才说什么,你喊我什么?”
“母亲,我是你的儿媳,我会对予泽好的。”
感觉到脖颈间的手渐渐松开,齐简就一直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秦母的眼神一瞬间从锐利变得柔和,她几乎有些悲伤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儿媳吗?”
“是呀,母亲。”
在一旁着急的秦予泽也立刻走到了她的面前,“母亲,能认出我来吗?”
秦母突然之间仿佛清醒了一般,她搂着秦予泽的肩膀,“予泽呀,怎么一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母亲,我长大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我健康的长大了啊。”
秦母连连点头,“对对对,你长大了,你没有被那个贱人迫害,你还活着,再好不过了。”
秦予泽拉起一旁的齐简,“你怎么样,没事吧?”
咳嗽了两声,她勉强地说了一句,“没事。”
“这个姑娘?”
“母亲,她是齐简,是我的妻子。”
秦母一瞬间就泪湿了眼眶,她拉住齐简的手,“好孩子,你们都结婚了。予泽脾气不好,你要多包容他啊,但是他心地好,不会欺负你的,我身体不好,但是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他喜欢吃牛肉,但是不喜欢吃水果,其实他身体不好,每到变天的时候,都会浑身难受,你要多注意。还有,他会害怕打雷,如果晚上下雷雨,你一定要陪着他……”
秦母如同在说着临终的遗言一般,连续不断地叮嘱,让齐简的眼眶有些湿润。
可能她自己也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次病发,然后忘记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所以趁着她短暂的清明,想要把她所有的叮咛都说上一遍。
配好了药的医生已经站在了秦母的身边,齐简用恳求地眼神对他说:“请你再等等。”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说了,让她再说一说。
医生摇了摇头,他看向秦予泽,“趁着她现在情况还好,不然等下又会闹起来了。”
秦予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对着医生点了点头。
他撇开了目光,不再去看母亲。
接受了注射之后的秦母,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拉着齐简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她的眼神之中还有很多的期待,她希望这个人能够替她照顾好她的小予泽。
不要让他在难过,也不要让他在孤独。
看着秦母渐渐合上的双眼,还有平稳的呼吸,齐简擦了擦已经布满泪痕的脸。
“我们走吧。”秦予泽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了秦母一眼,就拉着齐简离开了房间。
等到出了疗养院,秦予泽拉过齐简,仔细看了看她的脖子。
上面隐约有指头的痕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也能看得出来,“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刚才吓着了吧?”
齐简摇了摇头,“没事。”
“早知道不应该带你来,太危险了。”
齐简连忙又摇了摇头,“不,我很感谢你带我来,母亲说得那些话,我会好好记住的。”
相比那个和蔼而优雅的秦母,齐简甚至觉得自己更喜欢那个疯魔了的秦母。
她的眼神之中有恨,有爱,有感情,才是真正的活着。
两个人回到车上,秦予泽一直坐在驾驶位,没有说话。
齐简也不催他,只是陪他静静地坐着。
“我以前恨过母亲,或者说现在有的时候也会恨她。”
“为什么?”
“一剂针药下去,她就又恢复成那个无忧无虑,整天带着假面活着的贵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