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拉着我一起进行开学采购的原因？”

对角巷的冷饮店里，莫聂洛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不疾不徐的翻着面前那本厚厚的书籍，漫不经心的问道：

“因为邓布利多给你安排的人被一个麻瓜给骂得无地自容，所以不得不独自一人来到对角巷，但又不想真的一个人进行采购，于是便找到自己的死敌——”

琥珀色的瞳似是嘲笑地瞥他一眼，又回到了纸上。“你以为我真会相信这些话？哈利波特，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他说，“又或者那个牢不可破誓言终于让救世主产生了错觉，认为黑魔王真的就拿他没办法了，嗯。”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吃着冰淇淋的男孩很委屈。

“那你给我讲述自己的暑假生活到底想表达什么。”

经过一个暑假，身材已经明显有些拉长的男孩说，语带嘲讽：“想让黑魔王同情你吗，伟大的救世主？”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汤姆。”

放下了手中的冰淇淋勺，坐在对面的绿眼睛男孩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满脸受伤。

“别叫我那个名字！”

那双如同三九寒天般冰冷的琥珀色瞳孔再一次瞥了他一眼。

然後，又回到到手中的纸页上。

“我允许你叫我莫聂洛——如果你愿意，voldemort或者voldy也可以——”

他说，语气干净利落：“别让我听见那个名字。”

哈利愣愣的看着他，忽然弯起了眼睛。

“你觉得voldemort这个名字是能当着其他人叫的么？”

你就不怕暴露身份，吓到别人。

“莫聂洛也就罢了——来自黑暗，还不算拿不出手，但voldy——”

他看着重新抬头看向他的黑魔王，很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voldy——小飞——哈哈哈，你的品味果然，哈哈，你到底什么品位啊……”

说着，男孩已经再憋不住，拍着桌子大笑出声。

“很有趣？”

男孩清澈的笑声中，莫聂洛啪地把手中的书本往桌上一放，抱胸看向对方。

那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看得出来我的品位很好的娱乐了你。”

他说，“也许救世主愿意跟我分享一下为什么对我的品味如此耿耿于怀？”

笑声戛然而止。

“咳——你之前不是问我给你讲暑假生活是为了什么吗？”

哈利眨了眨那双湖绿色的大眼睛，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其实我只想表达一点……”

“你看啊，我的姨妈不是不想让我和巫师们来往么。”

他说，一双圆溜溜地眼睛闪烁著十分的期待注视著对面的黑发男孩，“所以我整个暑假都没给赫敏和罗恩他们写过一封信。”

莫聂洛挑了挑眉。

他有些猜到救世主想说什么了。

“但我整个暑假可是每天都有，毫不间断的写信给你！”

哈利说，小胸部挺挺的，“你不觉得应该感谢下我吗？”

看我对你多好。

莫聂洛嗤笑了一声。

“你确定你是在写信，而不是将之视为一种监督的技巧？”

琥珀色的眼睛戏谑滑过男孩瘦小身躯：“每天都要从飞回来的猫头鹰身上判断信件投递的地点……很繁杂的程序，做起来应该会耗费掉不少的精力……我说的对吧，哈利波特？”

“这还真是太冤枉人了，”男孩瘪了瘪嘴，显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但那双绿眼却依旧如六月的阳光般坦然：“我可真的有好好为你这个朋友着想。”

“着想到送来一堆垃圾？！”

俊美的面庞上溶出一丝冷笑，耐心耗尽的黑魔王双眼中终于再寻不到半点温度——就像哈利从前所熟悉的那样，不带一点人类的感情，冷到刺骨。

“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波特。”

他说，一脸不耐烦：“如果你的脑子还在运作的话，就不要再寄那些无聊的东西！”

哈利歪了歪头，不再说话，却也没被就此骇住。

他的眼看著莫聂洛，与那双具有压倒性压迫感的瞳孔对视，毫不畏缩。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仿佛冰与火，光与暗的交融，迸发出激烈的对撞。

然后，他终于轻声笑了出来。

“看样子你的三观比我想象的还要扭曲，”

他说，重新吃起了自己面前的那份冰淇淋。

“《资本论》、《共产主义原理》、《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为人民服务》、《□□文选》……多好的书啊，积极阳光乐观向上，不是很适合你么。”

“看看别人，你不觉得解放全人类什么的比起你的梦想来境界高了不知多少么？”

“人生态度要积极阳光一点啊，男孩。”

完全不在意对方越来越沉的脸色，终于把自己那份冰淇淋一扫而光的哈利语重心长的说道。

莫聂洛直盯着那双碧绿眼睛。

平日里清澈坦然的双眼此刻正微微眯起，这让它的主人看起来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咪，仿佛对这家冷饮店的冷饮真的相当感兴趣。

而之前说的那番话却似乎真是单纯的有感而发罢了。

有感而发……

真以为他会相信？

呵——

莫聂洛无声的冷笑一声，连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也欠奉，拿起桌上的书本，就那么优雅的甩开长袍，快步离开了冷饮店。

“哎——汤姆，等一下啊！别走这么快，我还没付钱——”

身后传来救世主白痴的叫声，莫聂洛却理也不理，依旧快步前行。

或者说，在黑魔王的潜意识里能把后面那家伙就此甩掉，才是真正的梅林显灵。

然而在快要到达丽痕书店的时候，男孩细微的脚步声，终于还是从身后传来了。

看样子梅林对他并不算好，不是吗？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微微放慢脚步，莫聂洛有些无趣的回头扫过一眼。

虚幻的外力终有消失的那一天，只有自己掌握住的，才是真正永恒不变的力量——这个道理，早在孤儿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了。

只是救世主显然和他有着不同的想法。

“汤姆，吃冷饮吗？”

一路小跑而上的哈利手里捧着两支冰淇淋，因为跑步而显得有些红扑扑的脸上，笑容灿烂无匹。

他把其中一支递了出去：“算我请的——就当你陪我进行开学采购的报酬。”

他说，碧绿的眼中盈满笑意。

“虽然廉价了点，但想必伟大的黑魔王殿下应该不会介意。”

莫聂洛的表情微微有些冷。

他看了哈利几眼，又看了看对方手中的冰淇淋，想了想，到底还是抬手挥开了对方的好意。

“我想我并不需要，波特。”

他面无表情的说。

救世主眨了眨眼，忽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笑眯眯的解释道：“放心吧，没下毒。”

说着，又满脸期待的看向高个男孩。

“和这没关系，我只是不需要！”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干涩，莫聂洛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射到一边。

“……还要去买书……”他说，语气略显混乱：“快走吧。”

语罢，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已经抢先一步抽身走开。

“又来这套……”

暗自嘀咕一声，哈利终于还是认命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这家伙比斯内普教授还难伺候，明明他去年跟那只老蝙蝠玩装乖卖巧这一招的时候也没发生这种情况。

只不过是想报复一下某人在战争中毁掉这家冷饮店的行为而已，难道他已经知道了？

或者说其实斯莱特林学生的成就高低和他们本身的傲骄程度其实是成正比的吗？

也难怪这只手提包最后能当上黑魔王了……

这么漫无边际的想着，人已经走到了丽痕书店门口。

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哈利诧异的睁大了眼睛。

他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吉德罗洛哈特？”

没等他反应过来，黑魔王已经喃喃开口。

他看着楼上拉出的那一条大横幅，眉间难掩厌恶：“邓布利多新招的黑魔法防御教授。”

哈利小心翼翼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将视线投入到面前拥挤的人流中。

为什么他居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些恶意？

梅林保佑吉德罗这个家伙不要因为太过草包而被自己的前辈诅咒。

哈利想，耳畔却传来几声欢快的惊呼。

“哈利！莫聂洛！”

赫敏从不远处的人群中挤了过来，蓬松的棕发在身后飞扬。

“你们终于来了！”

在她身后，跟着稀稀拉拉的韦斯莱一家。

穿过细密的人群，哈利看见了金妮。

夏日的阳光亲吻着女孩红色的发丝，娇怯的小脸如含苞的花骨朵婷婷待放。

如此鲜活……

记忆的盒盖不经意被掀开一角，心脏竟隐隐有些抽痛。

都过去了，哈利，你知道的，她不是那个人，不是那个‘金妮’……

缓缓吸了口气，哈利终于将视线从女孩身上拔离。

日光下，那双眼再不见半点波动的痕迹。

红发女孩的耳朵却已经红了。

莫聂洛忽然侧头看向一旁的绿眼睛男孩。

他的头颅半低着，轻易躲避掉了流泻而下的阳光。

没人知道那张脸上此刻有着怎样的表情。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