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琼欢瞧着沈琼颜骨碌碌一路滚下去,胸前无的舒畅敞亮了许多,仿佛连日郁结的闷热天气开了个口子,清爽爽的气直涌进来。
沈琼颜的叫声愈是凄厉,她便越是快活的紧。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知怎的忽然念叨起了这句话,倒应景的很。
这人啊,偏生自己骨头贱要找罪受,她也不能生拦着人家,成全了才是正理。
沈琼欢也不着急下楼去搀扶或如何哪般,反而极镇静地寻了个绣墩坐了,等待着楼下的闹剧——不,沈琼颜的演出开始。
木质楼层的隔音向来不好,就隔着这几米自是听得清明的。
沈琼欢暗自在心中默数。一、二、三——“疼!好疼啊!”意料之中。凄厉的惨叫声过后,便紧挨着沈琼颜的叫疼声。
柔媚的声调再配上她那副柔弱的外表,只怕是神仙也被勾了魂去。果不其然,珍宝斋中顿时响起一片问候声,可见怜香惜玉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还少了些什么。沈琼欢半挑着眉梢,百聊无赖地评述着。
“欢姐儿,您也忒狠心些!咱们姑娘只不过是、不过是”说着便委屈得泣不成声,像是遭了什么天大的责难似的,话说了半句又最引人遐想。
沈琼颜身边的丫鬟也是惯常做得副好戏,也全托了她那位主子教导有方。这样一来,这盆子脏水也是稳稳当当扣在沈琼欢头上来了。
青兰且还能耐住些性子,青荷便已不忿地抱怨起来,是为沈琼欢抱不平的意思:“姑娘,您还跟这儿站着呢!瞧瞧人家都怎么说了。”
“您竟也没一句半句反驳。”
沈琼欢不置可否,继续老老神在地坐着。也不知今个儿是怎的了,正曲儿竟还没唱起来。
她正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楼下沈琼颜的叫痛也渐渐地小下来,却骤然响起一声尖叫:“血!有血!”
沈琼颜的丫鬟也被吓得一怵,方才未注意给裙摆遮住了,见沈琼颜拧着眉也只当是做戏,没承想……
沈琼欢也一惊,按常理来说从这儿滚落,左不过是擦伤淤肿,将养几日便罢。“怎么就出血了?”青兰颇有些担心地朝楼下望去。
再这么坐着便也太说不过去,沈琼欢正沿着扶手从楼上下来,只见得沈琼颜被抬上了马车。
这会子再呆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沈琼欢索性也上了马车,同她一道回了府去。
……
杨彩萍一瞧见沈琼颜下身的血,便连连叫人去寻城中最有名的大夫。但还未慌了神,只是分寸略乱了些。
“大夫,如何了?”杨彩萍极担忧地朝大夫打听消息,不住地瞧着沈琼颜,生怕出了什么大事。
谁知大夫却脸色发白,用袖子不断擦着额头上冒的虚汗,说话也吞吞吐吐:“这、这——唉”
来之前明明听说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却没成想出了这样的事,莫说这趟能得什么赏,不惹上祸事都是万幸。
这些大宅里的腌臜事儿,他见的虽不多,但道听途说,大抵还是知道有多凶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