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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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儿谢过母亲。”

谢姝苏心中冷笑,当初大夫人在临湘院虐杀了五六位无辜的侍妾,自此那院中便屡屡闹鬼,成了谢府禁地,大夫人还真真是恶毒,让她住入闹鬼的院中来折磨她。

不过她也不怕,她已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又怕什么恶鬼缠身呢?

她沉稳地跟随着婢女向临湘院走去,谢府是大祁王朝的四大世族之首,不管每处院子都极尽奢靡华贵,唯有临湘院许久未曾有人住过,虽每月都有奴隶们打扫,但台阶上苔藓成斑,潮湿阴暗。

两个婢女兰若与如云阴阳怪气道:“二小姐,您今夜便在这里休息吧,虽然算不得舒适,但您之前在贱奴院,想必也未曾住过这种院子。”

谢府的下人都是踩低捧高之辈,她们来平日闹鬼的禁地临湘院侍奉这个卑贱的新小姐,已经觉得十分委屈,自然不会给谢姝苏好脸色。

谢姝苏似乎听不出她们冷嘲热讽的语气,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道:“多谢姐姐们了。”

说罢,她便朝着厢房走去,推开门,一股阴冷与灰尘扑面而来,但房间却雍容华贵,古朴风雅,条几与桌子柜子俱是红木所制,墙上挂着当今大儒所画的名画,而拔步床上雕镂着繁复精美的如意图案,纱幔低垂,古筝立在角落,她纤手拨过琴弦,流淌出一串悦耳的琴声。

这时,窗外遥遥传来悠悠丝竹声乐,几个侍从匆匆来了临湘院,道:“属下见过二小姐,将军邀请您参加宴席,请您现在速速梳洗打扮。”

“不用了。”谢姝苏温声道,“我方才搬入这临湘院,并无合身的衣物,就这般去吧。”

大夫人存心要她出丑,并没有给她准备衣饰,大祁世族们都喜爱盛装打扮,这种场合,谢姝苏这般家常打扮空恐怕会遭人嗤笑,不过她也不在乎,反正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她自有办法让众人记住自己。

到了花园之中,园内清溪萦回,水声潺潺,楼榭亭阁,高下错落,灯火通明,衣着艳丽的舞姬从院门处鱼贯而入,靡靡之音,轻歌曼舞,美人们呢喃细语向男子们抛去舞动的轻纱,反被失魂落魄的男子拉至怀中,引来美人一阵惊呼。在这等荒淫的空气中似有暗香浮动,席间的男子们饮酒作乐,杯觥交错,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氛围之中。

谢姝苏将偌大花园之中的奢靡嬉闹尽收眼底,冷笑了一声,当今皇族虽坐拥天下,手握兵权,但实则只是空架子,因为庞大王朝的财政分散在各个世族之手,世族以金玉之物为皇族供养军马,筹措军粮,但他们付出的同时,也要取回相应的利息。

为了保护世家传承不衰,世家大族们纷纷在朝堂之上安插亲信子弟,以好为自家谋取利益。

在皇族与世家的共同统治之下,偌大的朝堂之上,竟无一不是贵族出身的子弟,单是阳翟谢氏几百年来就已出八位丞相,十数位大将军,其余官职名士大儒更是多不胜数,传至谢姝苏这辈之时,已是谢氏第十三代,是当之无愧的大祁第一望族。

而萧郅虽是皇帝的嫡长子,却不及庶出的河间王萧蔚得皇帝欢心,他如今来求娶谢姝媺,也是为了获得阳翟谢氏的支持。

不过阳翟谢氏当然不愿以自己满门荣耀来支持一个平平无奇的王爷,所以才想出了李代桃僵的方法。

只是可怜了自己,与萧郅做了十年夫妻,原来终究只是他心上的一根刺,地位巩固之时,便要拔下这根刺,好粉饰太平。

萧郅,谢姝媺,我一定会一点点将你们想要的夺走……

她想着,却不显于色,稳稳走至宴席中央,依足了规矩行礼道:“阳翟谢氏姝苏,见过殿下。”

萧郅坐在上首,白衣黑发,轻轻飘拂,一袭不沾尘埃的白袍未有丝毫装饰,却更显他身材高挑秀雅,姿态闲雅,肌肤似冰雪,绰约若处,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缥缈脱俗。

可正是这样一个人,阴冷至极,前世废后时甚至不敢出现,让谢姝苏与他的亲生儿子无虞含冤而死。是,他是天子,却也是这天下最卑劣的男子!

谢姝苏垂眸,将眼中的冷意遮在眼底,萧郅,这一世,我也要让你尝一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萧郅抬起头,双颊微红似有醉意,可双眸中却暗藏了一片不易察觉的阴冷,淡淡道:“谢将军,这是何人?”

谢裒恭敬道:“回殿下,这是下官的次女。”

萧郅怎会不知谢家的把戏?他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怒意,面上却如常道:“本王只知谢将军只有一女,却从未听说谢将军还有一个女儿。”

旁边一个少女咯咯一笑,粉红色织锦缎蝶戏百花襦裙下的身姿纤瘦,灵蛇斌以鎏金蓝红宝石蝴蝶发簪点缀,素洁的面上挂着温婉的笑意:“殿下有所不知,这是臣女庶出的妹妹,因为刚出生便身体欠佳,送到了其他别院休养,故而没有人知道她,今日殿下来了,才让她出来一见。”

听到这声音,谢姝苏身子不由得一震,她抬起头望了去,正见到自己临死前所见到的最后一张面孔,只是如今谢姝媺的长相稚嫩了许多,看上去只是一个娇柔善良的美丽少女。

前世也是这般,萧郅对宴席中央木讷慌张的少女十分不满,但是碍于阳翟谢氏的颜面什么也没有说出口,而自己这位大姐,好似一个仙女一般为自己解围,将自己的贱奴身份遮掩了过去。

当时的她,心中将自己这位大姐当做善良的仙女一般,可是最后,这位大姐却将人世间最残酷的酷刑用到了她的身上!

好一个伪善的大姐啊!

谢姝苏的眼中浮起深海冰山的森冷寒意,雾密云浓的迷离双眸犹如笼罩在惨淡阳光中的遮天翳日的老林深不可测,任人猜不清她的心思。

萧郅笑了,可那笑容根本不达眼底:“原来是如此,你起身吧。”

谢姝苏笑了笑,道:“臣女多谢殿下。”

说罢款款起身,可当她站起身,却发现场中根本没有自己的席位,前世的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场上,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笑柄,更让萧郅对她起了厌恶。

现在想想,可不正是谢姝媺所安排的,就是要让她这个卑贱的私生女丢尽颜面?

可她已经不是前世的她了,只不慌不忙地道:“殿下,臣女因故来晚了,现在竟无坐席,想来这是父亲有心要罚臣女呢!不如臣女弹奏一首以自罚如何?”

萧郅这才多看了她一眼,眼前的少女虽然还满面稚气,却生来柔情绰约,艳如桃李,尤其一双眼睛生得极美,似是有星辰落入了她的眼底,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但是……那美得勾魂摄魄的眼眸中,却闪着寒光凛凛的阴凉。

这阳翟谢氏虽想李代桃僵,却也寻了一位绝色女子,萧郅道:“不知丝竹管弦小姐擅长哪一类?”

“回殿下,臣女不过是见她人所奏古琴,便偷偷自学了几日而已,着实上不了台面。”谢姝苏温和道,她抬起头望向了略有异色的谢姝媺,“而臣女大姐乃是阳翟城第一美人,一舞名动天下,不知姐姐可愿与妹妹共舞一场,为妹妹拙劣的琴技锦上添花呢?”

谢姝媺疑虑地对上她的目光,这个自小在贱奴院长大的小贱种竟会古筝?

心中虽不解,可她本就想艳压群芳,虽然她自恃身份高贵不愿嫁给萧郅,却也想这天下男子俱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便顺着谢姝苏的话笑道:“好提议,殿下,臣女与妹妹就献丑了。”

谢姝苏满意地勾起唇,她坐在金丝楠木古筝前,长袖翩然飞扬,手指轻轻地在琴弦扫过,轻拢慢捻抹复挑,琴音空灵悠扬,犹如涓涓溪流轻淌过步着春日青苔的巨石,不急不缓撩人心弦。

谢姝媺伴着乐声,轻轻扭动身躯,如同垂柳婀娜多姿,时而残月落花烟重,时而花光月影宜相照,一袭粉衣如同盛开的桃花缓缓旋转开来,灼灼光彩耀眼夺目。

谢姝苏望着她柔媚的舞姿,唇边扬起淡淡的嘲弄,指下的动作逐渐快了起来,原本靡靡之音逐渐激昂澎湃,她凝神拨动根根琴弦,发出悲鸣深沉的声音,琴声时而如同咆哮的风浪高昂怒吼,时而如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暗藏杀机,似有无数愤慨在那琴声之中,使得众人身临其境,似有巨大的画幅在眼前徐徐展开,描绘出大祁王朝五百年的历史。

随着乐逐渐激昂,谢姝媺脚下的动作缓缓乱了起来,即便她有心调整舞姿,却始终演绎不出琴声中的气势磅礴来,她额角不由渗出冷汗,这怎么可能?

而弹琴的少女却神情幽静,毫不费力将音符从指间流出。

谢姝媺越来越慌张,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琴弦也应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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