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韵再次醒来之时,是在周遭的喧闹声中醒来的。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只见周围所有人都用诧异或好色或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她,对她指指点点。
她心中一惊,侧目望去,只见薛为油腻的身子如同蛇一般缠绕在她身上,而她竟赤身地躺在一颗树下。
“啊——”
半晌之后,卓清韵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她忙去找自己的衣衫遮体,却见衣衫都被扔了一地,此时正被众人踩在脚下。
清河郡主脸色十分不好:“怎么回事!”
“回郡主,方才卓小姐说要去拿舞衣,我等了许久等不到她,又听拿舞衣的婢女说没有见到卓小姐,怕她遇了贼人才回禀您派人来找她的……”谢姝苏为难道,“谁知道她竟是与薛公子偷偷幽会……”
“你胡说,你这个贱人!我走的时候薛为这混蛋明明在你的窗外!”
卓清韵目呲欲裂,她不顾及自己此时身无寸缕,像是一条软糯光滑的虫往众人脚下爬去,众人纷纷避让不及,而她将衣服拿起来披在自己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郡主,是她陷害我!薛为要找的明明是她!”
谢姝苏睁大了眼睛,无辜道:“什么找我,我这是第一次见到薛公子,他又怎么会来找我呢?”
清河郡主冷冷看了一眼地上如同死猪的薛为,心中生出厌恶,命人将他用水泼醒。
原本她嘱咐过他,让他去非礼谢姝苏,没有想到他竟然侮辱了卓清韵,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东西敢来用水浇我!”薛为遭冰凉的水从天而降,还没睁开眼睛便破口大骂道。
他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油腻的身子使得在场女眷都害羞地转过身去,而他这个时候才看到了眼前的人,不由大为失色:“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清河郡主红着脸命人给他遮羞,冷声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吧!竟敢白日在道观宣淫!”
“我不过和贱奴们玩玩而已,郡主!”薛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嘴中下意识辩解道,“怎么惹得你们都来了呢?”
“你好好看看那是谁!”清河郡主只觉得头疼不已。
薛为这才看向了地上缩成一团的女子,只见她明艳动人,俏脸潮红,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迷迷糊糊与这么清秀的佳人春风一度,便喜不自胜道:“原来是卓家的小美人!”
卓清韵看着他猥琐的面孔几欲呕吐,到了此时他也是满脑子精虫!
她重重一巴掌挥在薛为脸上,怒声骂道:“无耻败类!”
薛为哪里被人这样打过,他愤怒地反手打回去,口中怒骂道:“敢打我,你是什么东西!”
“够了!薛为,你实在太胡作非为了!”清河郡主最是厌恶打女人的男人,她对他怒目而视,“在孤面前你也敢如此无礼!”
“回郡主,我根本没碰过她,是她自己投怀送抱,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怎么能够怪我一个!”薛为此时只想将责任从自己身上推走。
况且,分明是清河郡主告诉自己厢房有个小美人的,结果自己现在倒成了他们眼中的猴子,耍戏给他们瞧!
而众人看着卓清韵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她一个女子,竟对一个男子主动投怀送抱,真是不知羞耻的**荡妇。
“你好好想一想之前发生了什么?”清河郡主恨恨地望着谢姝苏,她下意识不相信卓清韵会瞧上薛为,此事和表面淡定的谢姝苏一定脱不了干系。
而薛为这时候才迷迷糊糊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当时他听说谢姝苏要去换衣服,便偷偷想去大饱眼福。
只是什么都还没看到,就被谢姝苏一杯热茶泼了过来,一只眼睛差点疼瞎,莫名其妙失去了意识。
想到此,他才一下子清醒过来,朝着人群中的谢姝苏怒骂道:“是你!”
“我什么?”谢姝苏平静无波的双眸闪过一丝促狭。
“是你对我泼了热水,又把我给打昏,你好大的胆子!”薛为咬牙切齿道。
谢姝苏忍不住笑了出声,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道:“我打昏薛公子?我又不懂武功,我虽然知道你与卓小姐早有情愫,但你也切勿为了卓小姐的清白来陷害我啊。”
众人也纷纷点头,瘦弱的谢姝苏怎么会是薛为的对手呢?他说的话太匪夷所思了。况且平日里薛为就是个欺男霸女的性格,众人都不是很信他的人品。
“谢姝苏,就是你做的,你嫉妒我!所以你才和薛为联合起来毁了我的清誉!”卓清韵觉得自己快要羞愧致死,竟然被所有人看光了自己的身子,而且还被这个薛让出口羞辱。
“嫉妒?”谢姝苏瞪大了眼睛,这个卓清韵哪里来的自信?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祖父身居一品,父亲又是二品的将军,而你只不过是七品县令之女,我为何要嫉妒你?”
说罢,她又看向薛为,道:“薛公子若是对卓小姐有情,还是光明正大去求亲比较好,私通被人发现便将责任推我身上,真是令人不齿。若说我有错,便是不该让卓小姐出去,也不该担忧她,到头来,倒是我一片好意被当做驴肝肺!”
“你别落在了我的手中,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薛为被气得七窍生烟,他愤恨地瞪着谢姝苏,几乎要冲上前去打她,不过碍于她的身份罢了。
“我撞破了你们的好事,到底是我不对。”谢姝苏叹息道,“但此时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两家府上先好好谈谈亲事吧。”
她说罢,淡淡地看向清河郡主:“郡主,卓小姐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刺激,还是先将她送回府上吧。”
“哼,事情还没有搞清楚,怎么能让清韵回府?此事若说和你没干系我是不信的。”清河郡主袖子下的手指根根握起,娇嫩的手背上爆出蜿蜒的青筋,“清韵当时可是和你在一起。”
谢姝苏道:“当时卓小姐撕破了舞衣,借口要去拿舞衣离开,这些那个婢女都可以作证的啊。”
方才拿舞衣的婢女忙跪了下来,道:“回郡主,卓小姐当时确实与谢小姐相让衣服时,不小心将舞衣弄破,让奴婢重新去取舞衣。至于后来有没有出来找奴婢,奴婢不知啊!”
卓清韵几欲羞愧致死,她哭泣着站起身,跌跌撞撞朝清河郡主跑去,声泪俱下:“郡主,不是这样的,是她发现了那舞衣有问题,才来陷害我的,你要杀了谢姝苏那个贱人为我报仇啊!若是她不死,下一个她害得就是郡主你了!”
谢姝苏眉头一动,没有想到愚蠢的卓清韵此时受了刺激,还学会了祸水东引。
面对卓清韵,清河郡主不动声色地退让了几步,卓清韵被薛为坏了身子,她实在不想再和她有什么接触。
而她原本因为珩哥哥多看了一眼谢姝苏便想坏了她的清誉,让珩哥哥收了那份心思。
没想到这个谢姝苏竟这样难缠,如果卓清韵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她以后就不能再小瞧谢姝苏了。
她还欲说什么,光着上身且浑身被水浇湿的薛为已经蹙起了眉头,不耐烦地说道:“我快要冻死了,先送我回府吧!”
他祸害的女子众多,此时他也不在乎众人再给他戴一顶帽子,况且卓清韵也是个小有姿色的美人,他虽然被人看光了,但也不吃亏。
清河郡主气得火冒三丈,但是也知道薛让是个无赖,便吩咐人将他与卓清韵分别送回府。
从今往后,她与谢姝苏结下仇了!
经过此事,谢姝苏便借身子不舒服回府,马车上,她阖眼养神,今日是千歌千阙分别打昏了卓清韵与薛为,将她们扔在树下扒下衣服。
她本不想与这些刁蛮小姐起争执,奈何这些小姐们都不肯放过她,她若是不动手自保,恐怕今后要无止无休了。
回到了谢府,谢裒与大夫人命人叫谢姝苏前去前院,她微微叹了口气,知道恐怕是卓清韵和薛为的事情传入了他们耳中。
前院,桌上芙蓉石蟠螭耳盖炉袅袅升起缭绕的烟雾,幽香却不刺鼻,琉璃灯中的烛火闪烁着幽幽光芒,照的坐在上首的谢裒面色阴沉诡谲。
谢裒手中捧着一杯茶盏,轻轻饮了一口,这才望向跪在地上的谢姝苏:“听说今天出云观发生了大事。”
“是,卓家小姐与薛家公子私通因为女儿被人发现。”谢姝苏低敛眉目,沉静道,“两人为了遮丑将责任推到女儿身上。”
风霜的侵袭已然在谢裒脸上留下些许岁月的痕迹,但一双丹凤眼凌厉刚毅,似乎能够看透人心,什么也逃不过他的眼去。
他在谢姝苏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便冷声道:“他们有这般大胆,敢陷害我们谢家人么?”
“父亲,薛为是一个纨绔子弟,今日他还侮辱了一个婢女,后来将她送给了侍卫们,怕是要充作军妓。”谢姝苏坦然道,“这样的人,女儿避之不及,又怎会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