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张俊美如神祗一般的脸上，此时只剩下了滔天嫉妒，他朝着一脸安详嘲讽的女人，挑起了眉头：“我不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笑啊！”

谢姝苏冷笑，她的离去，让他这样震怒吗？

是为了她，还是因为觉得被她给背叛了？

为什么他命人给自己下毒的时候，没有觉得自己也会是像他一样的反应？

她费劲地想要摆脱他的钳制，语气冷厉：“放开我！”

可是，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咬紧了牙齿，突然狠狠朝着他的手咬了下去。

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息在她的唇齿间弥漫，她咬紧了牙齿，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他为什么既不爱她，又不肯放过她！

感受到低落在手背上温热的泪水，颜卿之心中一震，他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你为什么要哭？我喜欢你笑啊！”

“卿之，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谢姝苏嘴角带血，眼中满是晶莹的泪水，“我不愿意，我不愿意做个棋子，早在中毒的时候，那个谢姝苏就死了！”

颜卿之的眼神带了一丝心疼，他伸手，不顾自己的手背还在留着血，轻轻擦掉她唇边的鲜血，笑容清浅，宛若又回到了二人初识的时候。

“可是我也有苦衷啊，为何你们全都不理解我呢？”他疑惑地皱起眉头，眉宇间全然是不解。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把按住了她的脸颊，两只手使劲扯住她的嘴角，“你笑啊！”

谢姝苏看着他，满心失望，他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轻轻笑了，“你有你的理想，可是你为什么要迫使别人也理解你的痛楚？我做不到，你放过我吧！”

她费劲想要挣脱，却觉胸口的匕首在逐渐带走她的生命。

她的动作逐渐微弱下去。

人群之中，顾含章看到这一幕，他爆发出野兽般的嘶鸣声，手中长剑如闪电般舞动，普通士兵手中的刀剑纷纷断裂，他飞身跃起扑向颜卿之，颜卿之举起手中的火枪，无情地指向顾含章。

千钧一发之际，谢姝苏用尽力气抓住了他的手，枪口一晃，弹药与顾含章擦肩而过。

顾含章双眸通红，只蒙上一层血色，他一拳将颜卿之打翻在地，紧紧环住了谢姝苏，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针包：“别怕，我来了。”

谢姝苏无奈地一笑，她伸出带血的手，轻轻抚向他的面颊：“对不起啊，含章，不能陪你走完这一辈子了……”

她眼神逐渐涣散，手无力地垂下。

顾含章轻轻将脸颊贴在她的额头上，他身上墨色的衣衫被血浸透，他却仿若没有丁点感觉，怔松道：“我带你回家。”

颜卿之忍痛站起身，他止住了众人的攻击，看向毫无生机的谢姝苏，这才反应了过来，她甚至愿意死，也不愿意陪在他身边。

他身形摇摇欲坠，看着满城残骸，忽而心中悲凉，他得到了天下，却逼死了心爱之人。

顾含章抱起谢姝苏瘦弱的身体，神情呆滞地朝万军之中走去，众人看着他，一头白发，好似妖孽一般的美人，眼上的半面银面具更为他添了几分妖冶的气质，可他现在满眼伤心，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般。

他们手持长剑，畏缩不前。

“放他走吧。”颜卿之在他身后缓缓开口。

谢姝苏死了，他……穷追不舍还有什么意义呢！

“顾含章，今后不要让我在大越国境见到你，否则，我不会再留情了。”

他留下这句话，语气决然，转身忍着痛，缓缓走去，他的脚步是那样虚浮，寂寞与悔意浮现在他的眼中，倘若，倘若谢姝苏刚被掳来，他就选择来救她呢？

那么，她选择的会不会是他。

他闭上双眸，从前一点一滴好似走马灯一般在心中一一上演，他本是存了利用之心，又是从何时起，想要将她霸在身边呢？

他对她到底是爱，亦或者是执念，他搞不懂了，三国如今一团糟，战争连天，她死了，他再也不用牵挂了，可以专心天下大同。

可是，心为什么痛得简直快要窒息……

顾含章紧紧环着谢姝苏，不知不觉间，铁骑已经纷纷撤走，那些村民们看着被毁的家园，纷纷哭泣起来。

不知是谁开口骂道：“都怪你们，外面世界才会闯入我们的城市！”

这句话像是在平静无波的深海之中投入了一颗石头，激起万重巨浪。

一时之间抱怨与指责声不绝于耳，顾含章突然拿起手中的长剑，语气冷厉：“杀了我吧。”

众村民看着他那万念俱灰的神情，反而谁都下不了手，直到大将军气恼地一把夺过了剑，咬牙切齿道：“既然没人敢来，那我来！”

他扬起长剑，在快触及他的头颅时，大将军却无法下手，这些日子，顾含章陪在他身边，为他出谋划策，为他平定叛乱，两人也曾一醉方休。

他一把将剑重重扔在地上，怒骂道：“快滚出我们城市！”

顾含章垂眸，眼泪缓缓滴落下来，幼时，他的祖父曾经嘲笑他没有眼泪，他也以为自己是个怪物，可是如今他的眼泪全给了怀中这个走入他心扉的女人。

眼泪落在了谢姝苏脸上，她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有眼尖的女人看到了这一幕，她吃惊地指着谢姝苏，“她还没死！”

原本心如死灰的顾含章听到了这句话，他低首望去，果真见她还有气息。

他抬起头看向大将军，眸中闪烁着凶光：“救活她，今日的仇，我会帮大将军一一还回去！”

村中的医者睁大了双眸，他急忙回到还没有炸毁的医馆，拿出医包，命顾含章将她抱入房中，按住她的伤口拔出了刀。

鲜血涌出，医者又取出针线为她缝合伤口，敷上药草，又将纱布把伤口裹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一口气。

顾含章紧张地望着她，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一直陪在谢姝苏身边。

直到谢姝苏清醒后，他才长吁一口气，刚想站起身，却昏倒在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