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苏丝毫不惧地望着她,一双盈盈含笑的双眸之中漾着粼粼波光,清莹秀澈,“那我就等姐姐回来的这一天了。”
谢姝媺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条帕子给堵住了嘴拖了下去,她目呲欲裂地盯着坐在拔步床上神情淡然的谢姝苏,几乎有将她碎尸万段的想法。
当然,她也只能想想而已了。
谢姝苏除去了她心中显然心情不错,兰若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捧至她面前,道:“小姐,您将春香那个丫头埋在她院中,怎么能够做到不让她发现呢?”
“若是大夫人还活着的时候我自然做不到,大夫人将她的揽月阁护得严严实实,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但是如今,是在建康,她刚刚从庄子上来,也没有带那么多暗卫,所以我在她的院里还是很容易动手脚的。至于谢安,更是粗心大意,不足为虑。”
谢姝苏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可是为何丞相并不严查呢?”兰若显然有些疑惑,若换做从前,肯定还要大费周章呢。
如云将谢姝苏的书卷拿了过来,道:“因为公子与大小姐从前有过蛊毒的先例,加上大小姐这次来了建康着实丢了丞相的脸,所以这才将她贬到庄子上,让她好好反思,将来嫁入兰成王府也不至于丢了咱们谢家的脸。”
兰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啊。”
谢姝苏抬眼淡淡地瞄了她们两个,叹了口气道:“怪不得这些日子她日日来我院里,就是为了找机会行巫蛊之术,你们去找来术士,将那巫蛊之术给化解了便是。”
“是。”兰若如云恭敬道。
待到谢安忙完公事之后,刚刚回府,便得到了自己要去乡下庄子上的事情,他不由微微蹙眉,道:“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媺小姐竟然给苏小姐施巫蛊之术,还有……”侍卫犹豫着,不敢将从谢安院中搜出写着谢鲲生辰八字布人的事情出来,只是忧虑道,“属下劝您不要多问,还是乖乖去乡下庄子上吧。”
谢安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大步朝谢姝媺所住的院子所去。
谢姝媺彼时正在独自垂泪,谢安进入房中望着她,只见她瘦弱了许多,纤瘦的身子被覆在空荡荡的大袖袍下,可怜楚楚弱不禁风。
“媺儿,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来了!”谢姝媺见到他就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她忙站起身,泪盈于睫道,“大哥,是谢姝苏害我!是她害我!”
谢安扶住了她,轻声问道:“你跟大哥说,发生了何事?什么巫蛊之术?”
谢姝媺不敢将自己行巫蛊之术的事情说出来,而是一股脑推到了谢姝苏身上,道:“是谢姝苏!她嫉恨我成为了兰成王妃,所以她这是用尽了方法来陷害我!而且大哥,她也要除去你,因为我们才是亲兄妹!她怕你会报复她!”
“真是太可恶了!”谢安气愤地说道,这些日子里,他根本未曾找过她的麻烦,没想到她竟然来害自己与妹妹!
谢姝媺眼中闪过冷厉光芒,道:“大哥,你要想个法子,我们要留在谢府!我不想再去庄子上了!”
“可是如今祖父已经被她给蒙蔽了,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谢安为难地说道。
谢姝媺眼眸上扬,唇畔微启:“我有办法,大哥。”
谢安疑惑地看向她,道:“什么?”
“你去找兰成王来,殿下只要来了,她就再也没有办法了!”谢姝媺把萧郅当成了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的眼中似有破碎琉璃滚动,流光溢彩。
“殿下那样在乎我,怎么可能舍得我去庄子上?只是我现在被禁足了,就连我的暗卫也被祖父给强行关押了起来,没有办法传递消息给殿下!”
谢安寒眉微蹙,他转过身,轻声道:“这种家丑若是传入了殿下耳中,恐怕祖父会更加生气的。”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真的想回到庄子上过暗无天日的日子吗?”谢姝媺一想到那些日子就浑身打颤,每日还要洗碗干活,她虽是千金,但是庄子上那些野蛮人谁管她是何身份,只要不干活就没饭吃。
她一开始还自认为娇贵,到了最后肚子饿得没法,只能屈尊降贵去洗碗。
想到这些,谢姝媺就气得咬牙切齿,都是谢姝苏害的!
谢安犹豫片刻,轻轻吹动了脖子上挂着的哨子,暗卫立刻不知从哪里出现,恭敬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们去请来兰成王殿下。”谢安淡淡地开口。
暗卫领命而去。
萧郅得了消息,急急便过来了。
刚刚到了谢姝媺的院门口,便被侍卫给挡住了,侍卫打量着萧郅的神色,斟酌着道:“殿下,小姐身子不适,丞相吩咐,除了医者其他人一概不如入内。”
“哦?本王想去哪里,还需要你们这群狗奴才挡着吗?”萧郅抬眸,眼底浮现冷光,他伸手一把将侍卫给推开,冲了进去。
进入屋中,只见谢姝媺正坐在窗边的贵妃榻上独自垂泪,萧郅心中一软,上前怜惜道:“怎么了?媺儿?”
谢姝媺一见他,就立刻委屈地拿帕子擦拭去眼角的泪水,乖巧道:“殿下,我没事,只是若是今日见不到您,恐怕之后也难得见您了?”
萧郅望着她,轻声道:“好端端的,怎么说这种话呢?”
“我……”谢姝媺垂眸,不敢说话了。
她越是这样欲言又止,便愈发让萧郅心疼,“到底发生了何事?”
“回殿下,奴婢都为我们家小姐感到委屈呢!”谢姝媺身边的婢女屈膝为谢姝媺鸣不平,“我们小姐将苏小姐当做亲生妹妹,这些时日日日去陪着她,没想到她竟然诬陷我们小姐对她用了巫蛊之术,惹得丞相不快,要将我们小姐与公子贬到乡下庄子上去呢!”
“香梅,又胡说了你。”谢姝媺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却还是强装冷静。
萧郅提到谢姝苏便满心怒气,道:“她竟然敢如此陷害你!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媺儿!”
谢姝媺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哭泣道:“不要,不要,殿下,你若是去了,祖父会愈发讨厌我的!”
“那难道本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害你吗?”
“殿下,我有个主意,既能够留下我,又能够使祖父不生气。”谢姝媺咬唇,一双清澈的眼中滚动着晶莹的泪珠,纯净单纯。
“什么主意?”萧郅扬眉。
谢姝媺低下头,脸上浮起两抹红晕,低声道:“将咱们的婚事提前……”
萧郅一下子笑了出声,惊喜道:“本王也早早想把这事情给订了下来,不过是因着你年龄小。既然如今你在这谢府日日被她算计,倒不如去了我兰成王府,我也好放心一些。”
“是,多谢殿下!”谢姝媺没有料到萧郅会这样简单就答应,她抬起脸,脸上一片笑意,主动拥住了萧郅,娇弱道,“奴家就知道殿下人最好了。”
萧郅被她抱着,却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阵陌生,他的内心很空虚,总是经常想起一张模糊的脸。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抛至脑后了,他现在最在乎的是怀中的谢姝媺。
出了谢姝媺的院子,萧郅就准备去谢鲲所住的院中。
他随着一行侍卫婢女向前走去,正好路过踏秋楼,只听踏秋楼中欢声笑语,再想到谢姝媺的凄惨,萧郅不由一阵火大,鬼使神差走了进去。
踏秋楼并不大,院中的侍女们正拿着沙包嬉闹玩耍,而谢姝苏此时正坐在廊下倚着朱红柱子,犹如一幅画卷之上的仕女一般安静,只有这个时候的她才会收起身上尖锐的刺,像一个寻常女子乖巧懂事。
萧郅走上前去,走的近了,却发现她的脸色唇色苍白,似乎成了透明,下一秒就好像会消失不见。
他原本想要冷嘲热讽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中,想要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侍女发现他来了,连忙扔下手中的沙包请安道:“见过殿下。”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谢姝苏抬起头,原本面上柔和的神情转瞬落下,换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道:“殿下来了这里可是有事?”
萧郅见她面对自己就摆出这样一副神情,便恶语相向道:“你这个贱种,三番四次陷害你大姐!真是恶毒!”
“她自己自寻死路,与我何干?”谢姝苏懒得和他解释,只是慵懒地说着,她闲闲翻着手中的书,唇边扬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
萧郅心中很是不悦,他上前一把抓住了谢姝苏的手腕,迫使她站了起来,道:“不管你如何陷害她,本王心中所爱的人都只有她,想到当初求娶你便一阵恶心!”
“那殿下此时为何来我踏秋楼呢?”谢姝苏抬起眼眸,平静地望着他,“若是讨厌我,就该离我远一些,眼不见心不乱,又何必来给自己找不自在受呢?”
“你!”萧郅怒声道,随即想起了什么一般,道,“你这样处处针对你大姐,是不是因为本王当初没有娶你,你怀恨在心?可是你该向本王来才是,欺负你大姐,真是居心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