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蔚这次松开了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若是不好好杀杀你的锐气,你在本王面前就毫无规矩了!”
“殿下,我怎么敢呢?”谢姝苏讨好似的说道,随即脚底抹油准备一走了之。
萧蔚望着她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精光。
谢姝苏离开了小院之后,神色也悠悠变冷,萧蔚此人心机深沉,虽看似不谙世事,实则却将一切看得透彻。
她还是离他远一些才好。
她回到了谢府,正巧见到萧郅与谢姝媺回来,谢姝媺身子虚弱地由萧郅从马车上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她不由微微扬起唇角,上前道:“姐姐,你的身子如何了?”
往日她是一个不肯服输的性子,此时却收起了身上的厌世与尖刺,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似乎此时天崩地裂也引不起她眉间的一点波动。
“已经无事了。”谢姝媺几乎想要将谢姝苏给大卸八块,这个贱种实在是太过分了!
竟然给自己的药中下了巴豆!
只是可惜她没有证据,要不然早将这个贱种治罪了!
谢姝苏含笑望向她们二人,也在乎别的,只是含笑去扶谢姝媺,只是谢姝媺一副下了很大惊吓的模样,萧郅一把将谢姝苏推开,声音如同来自冰天雪地的风,冷彻心扉,“你给我滚开,贱妇!”
谢姝苏委委屈屈地站在那里,即便是不说话也十分可怜的模样,她深深望了一眼谢姝媺,道:“姐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呢?从今往后,妹妹再也不会关心你了!”
说罢,她返身回到了谢府。
而谢姝苏紧紧咬住了牙,明明是她算计自己,现在还在这里装得像个受害者一样。
“殿下,是她要害我!她现在看不惯我,觉得是我抢走了她的一切,可是殿下,我没有啊。我对殿下分明是一片诚挚之心,而她却只是贪慕那一个王妃的位置。”谢姝媺眼中含泪,一滴泪珠悬在睫毛上,欲坠不坠的,犹如晶莹的露珠一般纯净。
不得不说,谢姝媺这番模样十分惹人怜惜。
若是谢姝苏在场必定会自叹不如,看看什么才叫高段位的小白兔,明明自己做了错事,但是只要掉几滴泪,服个软,便能够将男人的心轻易融化。
她的样子会让男人得到极大的满足,感觉眼前的女子是如此深爱自己。
果不其然,萧郅看向谢姝媺的眼神充满了疼惜与信任,他厌恶地看向谢姝苏离去的方向,眸中唯有一片冷意,“你说的我都知道,她就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贱妇!你放心,媺儿,我会为了你讨回公道的。”
“多谢殿下……”谢姝媺依靠在萧郅的怀中,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中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萧郅的目光落在谢姝苏的背影上,她的背脊笔直,走路间甚是优雅,高耸的云鬓之上缀着点点绿色的绒花,十分秀雅的模样。
他眸色一深,几乎移不开目光。
谢姝苏却并没有闲心雅致去看她是如何用眼泪获取男人怜惜的,她入府之后就回了院中,谢姝嫆已经等候已久了。
她正坐在树下秋千上,有一声没一声的哼着如今建康最为流行的曲子,面上洋溢着柔和的笑意,一袭湖色织锦暗竹纹大袖衫,脖子上挂了一蜜蜡芽绿色柳叶缨络,气质温婉。
谢姝苏上前去,笑容浅浅,道:“嫆姐姐,你怎么来了?”
谢姝嫆这才从思绪中惊醒,她抬起头看向谢姝苏,温和道:“妹妹,我带来了丹阳的特产,你有空送去亭阳侯府,她们都是丹阳人氏,应该许久没有见过这些吃的。”
说罢,她笑着命侍女将两个盒子送了上来,只见里面都是丹阳所产的点心,不由颔首道:“姐姐有心了。”
“无事,我舅舅正巧从丹阳路过,便带了这些点心给我,不过我想起了你舅舅一家人已经许久没有回过丹阳,我一个人又吃不完,便送了来。”谢姝嫆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很平淡,没有一点要谢姝苏感谢她的意思。
谢姝苏知道与她推辞她也必定会坚持,便将点心收了起来,道:“多谢姐姐了。”
说罢,她含笑坐在了谢姝嫆身旁,朝兰若道:“兰若,我上次去参加宫宴,殿下赏赐的珠宝你给拿出来。”
“妹妹,不必了……”谢姝嫆下意识推辞道,“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点心罢了。”
“礼物贵重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份心思。”谢姝苏的眼中全然是一片真挚,“况且你是三姐,我来谢府这么久却也没有给你送过什么。”
而这时,兰若已经捧了妆匣过来,笑盈盈道:“三小姐,您看您喜欢那个首饰,就挑吧。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的,十分贵重呢!”
谢姝嫆低头望向妆匣中流光溢彩的首饰,她随手拿起一支簪子,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谢姝苏虽然并不十分信任谢姝嫆,但是也蛮喜欢她的性格,她笑了笑,道:“既然姐姐送来了点心,我现在就送去亭阳侯府,先不久留你了。”
谢姝嫆站起身子,往外面走去。
谢姝苏与兰若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面,兰若颇为感叹道:“嫆小姐虽然因为身子弱并不常出府,可是真是有心了呢。”
“嗯。”谢姝苏望了一眼她的背影,便起身出去了。
亭阳侯府。
谢姝苏从马车里缓步走了出来,侯府的门童是认识她的,也没有通传便急急请她进去了,笑道:“小姐,侯爷是天天想着您盼着您,您可算来了。”
谢姝苏步履沉稳地走在路上,神色有几分淡淡的,道:“盼着我来?是为了什么?”
“因为都是一家人嘛!”门童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谢姝苏听到一家人这个词,心中不由有一股暖流流过,她随着门童往前走去,不过走了没几步,她突然听到一阵哭喊声,侧目望去,只见那天那个名叫稚奴的女子正在打骂侍女。
她将满满一桶水放在侍女头顶,脸上都是得意的笑,尖锐道:“你若是敢洒出来半点水星,瞧我不打死你!”
侍女稚嫩的脸上已经伤痕累累,她跪在院中,瘦弱的身子几乎直不起来,抽抽搭搭道:“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敢再乱说话了。”
稚奴身旁的侍女都面露不忍之色,却不敢说什么。
这些日子她也饱受毒打,自身都难保了,只是同情地望着地上跪着的侍女。
“你们这些奴婢都是下贱胚子,若是不好好打你们,你们就不知道谁才是主子!”稚奴的声音很是冷清,透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狠毒与怨恨。
侍女的身子到底太瘦弱,那满满一桶水的重量对于她来说实在太重,她身形微晃,桶中的水便撒了出来。
稚奴脸色幽幽一变,上前对着侍女重重一个窝心脚将她踢翻在地,狠狠道:“死蹄子,你是不将我放在眼中是吗?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也是奴隶出身,配不得你伺候是吗?”
侍女被一头冷水从头泼到脚,她瑟瑟发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既然这样瞧不起我,我就打死你,让其他人都看看,瞧不起主子是何下场!”稚奴虽然年龄不大,说出的话却极有威严。
其他人都被吓得缩起了身子,不敢说话。
稚奴命人拿出鞭刑所用的藤条,面上投下一片阴影,十分可怖。
她高高举起手,正准备打侍女,突然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声音犹如春风拂面:“妹妹何必这样大的火气呢?”
稚奴听到这声音,身子不由得微微一颤,她咬紧了牙齿,目光冷厉地看向来人。
稚奴的神情很是阴冷,眸中似乎暗藏了无数的毒汁,她方才触及谢姝苏的容貌,不由得唇边勾起一抹冷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稚奴,你为何要打杀奴隶?”谢姝苏面不改色,眉头轻扬。
“姐姐,她是我的下人,要杀要卖都是我的事情,你又何必插手呢?”稚奴的眼角上扬,其中盛着一汪嘲讽,“你怎么来了我们侯府呢?”
“虽是下人,却也不该轻易去杀去罚。”谢姝苏扬起眉头,语气淡淡的。
那个侍女见谢姝苏和善,急忙向她叩首,求饶道:“小姐,我只是刚刚说了一个奴字,小姐就认为我是嘲讽她,要惩罚奴婢!可是奴婢根本不敢啊?”
“下贱坯子,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吗?”稚奴恨声道,“见了旁的小姐比见了我都亲热,我是不是该把你给发卖出去,让你换个好主子!”
“奴婢不敢!”侍女吓得低垂着脑袋,犹如受了惊的兔子,缩成一团。
谢姝苏神情冷厉地望着稚奴,高声道:“稚奴,你也只是贱奴出身,怎么一朝成了主子,竟这般可恨呢?”
“你胡说什么!”稚奴最是讨厌别人提起她的从前,不由咬紧了牙,满面恨意地盯着谢姝苏,“我不是贱奴,我是侯府小姐!”
“可是你别忘记了你的出身!你既然成为了小姐,就该好好为了舅舅的仕途着想,你觉得你虐待奴隶的事情传出去,被御史大夫参上一本,舅舅在朝堂上还有好果子吃吗?”谢姝苏满眼冷色,像是天边忽明忽暗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