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媺好奇地拿起来,只见针脚细密,构图精美,做的人必定是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正巧这时,谢安从门外进来,见到谢姝媺手中把玩着香囊,他脸色一变,上前一把将香囊从谢姝媺手中夺了回来,塞回怀中,道:“媺儿,你来做什么?”
“大哥,我不过看看而已,你为何这样着急?”谢姝媺笑着打趣道,“这是哪个小姐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么?”
“什么定情信物,不要乱讲。”谢安白净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可疑的红晕,红到了耳根子处。
谢姝媺噗嗤一声笑了出声,道:“大哥啊大哥,我难得见你脸红,还说不是定情信物!”
“好了,媺儿,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谢安难堪地望着谢姝媺,随即沉声说道。
谢姝媺见他神情冷峻,便收起了方才身上的玩心,她盯着谢安,不可置信地问道:“大哥,你知不知道谢姝苏那个贱种的外祖父家翻案了!”
“当然知道。”谢安脸上的神色也沉重了起来,“这些日子建康闹得沸沸扬扬,民间也不知何时出现了流言,说亭阳侯是被奸臣所害。即便我有心去阻止这些谣言,但是流言便像野草一般,一拨一拨纷纷生出。”
“真是可笑至极!”谢姝媺不由冷声笑道,“他们口中的奸臣可不就是咱们外祖父!但是那个沈政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无缘无故生出这样的流言?还不是有人特意给咱们祖父扣个罪名!”
当年丹阳的事情她并不清楚,但是不用想,谢姝苏的家人死都是应该的!
她外祖父是身份高贵的泰康王,沈政一个区区亭阳侯怎么可以与外祖父相提并论?
谢安蹙起寒眉,“此事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我与殿下已经努力去拦了,但是效果极微。”
谢姝媺用力扯着手中帕子,愤恨道:“难道就这样瞧着那个小贱种得意吗?”
“殿下在大殿之上为了说服陛下,甚至惹恼了陛下,媺儿,已经无力回天了。”
“真是可恨!”谢姝媺一把丢开手中的帕子,她朝谢安走近了几步,眼中充斥着恐怖,“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这只是为了扳倒咱们外祖父的第一步?”
谢安神情冷峻地点了点头,不安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也无计可施,外祖父当年为了军功屠杀无辜百姓是不假,陷害沈政也不假。当初先帝还在时护着外祖父,如今陛下却不是一个容易被人蒙蔽的性子。”
谢姝媺不由得身子一软,她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神情怔怔地道:“那么咱们有一日就要被那个小贱种给压住了?”
“媺儿,你不要再想她了,相比与她,外祖父的命才更加重要。”谢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姝媺,如今她性子实在是奇怪。
当初的谢姝媺第一关注点必定是会关心外祖父,可是如今,她却不闻不顾,满心都是和谢姝苏的争斗。
“可是让我看着谢姝苏从今往后压我一头我便心中恨她!”谢姝媺丝毫没有将泰康王的安危放在心中,她只是神情僵硬地望着谢安,“大哥,你一定要除去那个小贱种啊!”
“如今我要忙于公事。”谢安失望地转过身,“我不该搅和在内宅争斗之中。”
他现在突然发现谢姝媺为了谢姝苏已经变得病态,她不在乎家中人性命,不在乎其他,只想与谢姝苏争斗。
这样的谢姝媺根本不是他记忆那个柔弱善良的妹妹了。
谢姝媺的脸色乍然变了,她不悦地说道:“大哥,你难道忘记了母亲怎么死的吗?若是母亲还活着,也必定会支持我这样做的。”
“媺儿……”
“大哥,你真是妇人之仁,永远成不了大事!”谢姝媺冷笑着打断了谢安的话,“既然大哥不想为母亲报仇,那么我就去!”
谢安竟然无言以对,他看着谢姝媺的身影如同一阵风消失在门口,不由低低叹了一口气,手中握紧了手中的香囊,脸色平静。
很快到了新野公主生辰。
她最是受皇帝喜爱,平日里却并不嚣张跋扈,与城中贵女们关系都颇为友好。
谢姝媺与谢姝苏、谢姝敏都同样收到了邀请函,这一日,三人一同往新野公主府去了。
小小的马车之中,谁也不肯与谁先说话。
谢姝苏是懒得与谢姝媺说话,她微眯双目,舒服地靠在柔软的靠垫上,十分惬意。
而谢姝媺全程恨恨地盯着谢姝苏,恨不得用眼神在她的脸上剜出一个洞来,谢姝敏则是望着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乐得看笑话,自然不会说话了。
很快,马车便在新野公主府停了下来。
公主府重檐金柱,画栋飞甍,碧瓦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流光溢彩,大门口的汉白玉阶梯上雕刻精致绝伦的凤舞九天花纹,好一派奢侈的宏图画图。
谢姝苏率先往公主府中走去,她命人将带来的礼物交给门口管家,落落大方地进了院中,由婢女带路朝后院去了。
远远便听到一群人的嬉闹玩笑声,谢姝苏远远便看到新野公主坐在人群之中,身上的宽袖对襟衫在阳光下盈盈发光,宛如天上朝霞般瑰丽,上绣着精致的织金凤凰团纹,裙摆之上绣着栩栩如生的团花图,花蕊上缀着颗颗珍珠,逐花异色,章彩华丽。
而新野公主也犹如天边的朝霞一般艳丽温婉,她年方十六,已经是个落落大方的大美人,坐在人群之中也丝毫不逊色。
谢姝苏与谢姝敏、谢姝媺上前行礼,“见过新野公主。”
“不必多礼了。”新野公主淡淡地颔首,她们这才敢站起来,由侍女引着坐在小几之后。
而她们入座不久,萧郅萧蔚便来了,两人的容貌犹如明月俊朗,只见萧郅衣袂飘飘,皎如玉树,白色的广袖给他添了几分仙人之姿,在众人面前不骄不躁,尽显风流。
而萧蔚则是另外一个极端,他一袭红衣高调,微微上扬的眉眼中全然是媚意,如白瓷的脸上细腻毫无半点瑕疵,竟比女子还要妖媚,一眼望去难辨雌雄。
“参见兰成王殿下,参见河间王殿下!”
众人纷纷行礼。
而萧郅神情毫无半点变化,只有见到谢姝媺之时眼中才有温柔。
萧蔚却是嬉皮笑脸道:“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吧!”
只看两人的反应,性格便一清二楚。萧郅为人清朗,对众人的示好总是毫无反应。
而萧蔚却是另一个极端,他生性活泼,从来没有架子,却与众人都打成一片。
“大哥三哥!”新野公主脸上漾起笑意,她站起身,欢快地朝二人走去,“你们能来我真的是太开心了!”
“瞧三哥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萧蔚满面含笑,命人将礼物抬上来。
只见几个人合力笨重地抬着一个巨大的红绸所遮的雕像上前来。
众人都好奇地望着这礼物,新野公主更是好奇道:“这是什么啊三哥?”
萧蔚见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得意洋洋地轻轻击掌。
红绸落下,其后的物品再也没有了丝毫遮挡,引来了众人一阵惊呼。
这巨大的礼物竟是一尊玉像!
这般大的玉本已经是难寻,更为稀奇的是毫无瑕疵,工匠更是将新野公主的容貌雕刻得栩栩如生。
“这样的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新野公主也有些被眼前的一幕震撼道,随即她笑着看向萧蔚,“三哥,这礼物我很喜欢!但是我不敢收,要不然父皇一定会斥责我只知享乐了!”
萧蔚面上却蒙了一层淡淡的笑意,道:“不用怕!有三哥在,天塌下来了三哥也帮你顶住!”
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早早得了这块玉石,半年前便寻工匠按着新野公主的容貌雕刻,如今才能够引人叹为观止。
新野公主这才绽开一道欢喜的笑容,她上前轻轻抚摸玉像,笑得十分欢喜。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看向了萧郅,道:“大哥,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萧郅只是温和地笑道:“不过一点小礼物,自然比不得王弟所赠之物好。”
他命人拿来了一件珍珠衫,低声笑道:“这不是寻常的珍珠衫,是由夜明珠所做,白日你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可是网上穿上犹如流萤绕身,流光溢彩。”
新野郡主开心地扬起眉头,很是喜欢两人所赠的礼物,她朝两人盈盈一拜,道:“我真是有两个好哥哥呢!”
萧郅与萧蔚对视一眼,见小妹开心,唇边都扬起了温和的笑意。
展示完礼物,两人才入座,萧郅被安排在了谢姝媺身旁,而萧蔚则坐在了谢姝苏身旁。
方才坐在谢姝苏身旁,萧蔚的脸上便浮现一抹灿烂的笑意:“谢姝苏!”
“殿下有什么事情吗?”谢姝苏不急不缓不骄不躁,好像萧蔚只是个寻常人一般。
然而萧蔚便就是喜欢她如此淡然的性子,想到之前她竟敢踩自己,还伶牙俐齿的辩解,萧蔚就觉得她有意思。
他便存心逗逗谢姝苏,道:“谢姝苏,如今颜卿之也走了,你便不怕他被大越的人用唾沫淹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