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亲王府从前是什么样子，钟妙仪不知道，从她有记忆开始，云梦琪就已经养在了太后的宫里。

云梦琪说她的母家是襄亲王府，看来这么多年她还是依旧不那么有安全感。

即便太后如此宠信她，即便云梦琪也如此依赖太后。

但是在云梦琪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地方是留给襄亲王府的。

钟妙仪没有再说话，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不过她并没有想要化解的意思，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云梦琪。

两个人对视很久，云梦琪才怏怏的收回了目光：“算了，时候也不早了，去太后宫里问安吧。”

说起这个，钟妙仪其实有些疑惑，按照道理来说，苏泽衣登基，就应该尊生母苏老夫人为太后了。

可是为什么，太后如今依旧是太后？苏老夫人呢？

钟妙仪没有问云梦琪，从中宫退出来以后，钟妙仪才疑惑的问了半秋一句：“苏老夫人。。。如今在哪里？”

半秋有些惊讶：“你不知道么？”

钟妙仪苦涩的笑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她之前一直把自己锁起来，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半秋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这地方不好说话，咱们往前走走，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同你讲讲。”

钟妙仪点点头，跟着半秋快步离开了这里。

宫里边的僻静角落很多，半秋随意找了一个，停下来以后习惯性的左右观察。

确定没有人了，他才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小怡，你知道的，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答应帮苏泽衣，这件事情上，太后提出了很多的要求，这场胜利看上去似乎有些太过于顺利和轻松了，可是他的确也付出了非常多。”

钟妙仪没什么反应，她并不想知道苏泽衣失去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她只想知道苏老夫人究竟怎么样了。

没有得到钟妙仪的回应，半秋的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咳嗽了一声：“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复杂，也就是现在宫里，有两位太后，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钟妙仪愣了一下，两位太后？也就是说，除了之前的太后，苏老夫人现在也是太后？

那岂不是乱套了么？

“怎么能有两位太后呢？”钟妙仪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闷得慌，“这不是乱套了么？”

两个太后，两个掌权者，遇到意见分歧的时候，究竟听谁的？！

半秋叹口气，示意她先别激动，还有话没有说完。

钟妙仪沉下气，示意半秋接着讲。

“这件事情听上去是很不可思议，但是事情就是这样了，太后在这件事情提出来的第一点要求就是保留她太后的位置，后宫的大权要在她的手上，皇后独当一面的同时，也要听她的意思。”半秋皱起眉头来，太后是个强势的女人，教出来的云梦琪也和她作风相似。

“然后呢？”钟妙仪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却又不好太过于催促。

“太后的第二个要求，就是周家举族入京，男子入朝，女子入宫。”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方才云梦琪已经讲过这个事情，所以钟妙仪打断了半秋，示意他不用讲这个，“然后呢？”

半秋怔了一下，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最后，就是太后说苏泽衣可以尊苏老夫人为太后，也可以让苏老夫人住在正东宫，但是。。。苏老夫人不能有实权。”

名存实亡，这是做样子给外面的人看，堵住悠悠众口。

苏老夫人本来就不是一定要争个什么你死我活的人，作为母亲，为了自己的儿子，本来就可以付出自己的全部，更何况是名利这样的身外之物。

钟妙仪听明白了，现在宫里的两个太后，分别住在敬慈殿的正东宫和正西宫，从前的太后为西太后，拥有原本就属于她的所有权利，而苏老夫人为东太后，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嘴巴，名存实亡。

这样东西太后的故事，钟妙仪只在书里面读到过，如今突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了，还有一点没有缓过神来。

半秋看她陷入沉思，也没有出声打扰，这件事情上苏泽衣的确做了很大的退步，但是半秋不相信苏泽衣会真的就此妥协。

这只是朝纲尚不稳定之前的权宜之策，大家心知肚明，西太后自然也心知肚明。

两个人各怀鬼胎，各取所需，到了不得不翻脸的时候，只怕又是一场雄鹿角逐。

“那我们现在，是先去正东宫，还是正西宫？”钟妙仪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问一问这个问题。

不过半秋很显然松了一口气，笑了笑：“你现在不必纠结这个，今天是听训诫，两位太后都在正殿里，直接过去磕头就可以了。”

半秋这样说，钟妙仪才松了一口气，可是紧接着的，又是别样的不安。

她。。。其实有些心疼苏老夫人，莫名其妙又被太后攥在了手心里，而这一次，她的儿子也在这囚笼一样的宫里，她想要躲远一点，都没有任何的办法。

谁会想到今日的变数呢？若是苏老夫人早一些知道苏泽衣真正的野心，她会支持苏泽衣么？钟妙仪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可以假设，因为不真的走到那一步，没人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来。

半秋依旧在前方领路，这些日子来，宫里的路他已经非常熟悉，搞得似乎他才是那个在宫里生活了一年的人。

阿九一直很注意钟妙仪的脸色变化，这样折腾一天下来，实在怕钟妙仪熬不住。

不过她今天的精神状态很不错，刚才跪了起来有些不舒服以外，坐着休息了一下好像又没事了。

从中宫到敬慈宫不远，但是要绕过两个长廊，那两条长廊也并不太宽敞，并排也走不过两辆马车，就显得有一些心理上的错觉。

钟妙仪知道前方转过弯就是敬慈宫了，突然有一些紧张的抓紧了阿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