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说你当初若不是瞒着我，让你大哥偷偷的就去游学，现在我们哪里还用得着这么担心啊。”说起方以正，叶氏也叹了一口气，“这么大的雪，这天这么冷，也不知他怎么样了，对了，他多久没有写信回来了啊？”

“十天吧。”方如绣说道：“也许写了，但是有些地方大雪，可能送不回来。”

叶氏并不知道方以正是去了西域，但是方如绣知道啊，那里可是比江南更为寒冷的存在，早在十月份刚刚入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下雪了，这个时候，更是寒冷的要命。

“去到了哪里呀，你这孩子又不肯说，你大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或者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叶氏越想就越觉得害怕。

“哎呀，娘亲，您这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大哥他没事啊，过年前应该就回来了。”方如绣道：“他年轻人，就应该让他吃点苦，才能够成大事，你看锦安，只比大哥大了一岁，已经去边疆当兵了呢。”

“我知道是这个理，可是我还不是担心你大哥嘛。”叶氏说道：“你别多心，娘亲并没有责备你的地方，行了，喝你的羊肉汤吧。”

“哎。”方如绣听到叶氏这样说，便拿起勺子喝起汤来。

想到自己在这里喝着暖暖的羊肉汤，围着火炉，他们在外面披着寒风，逆着霜雪，心中愈加不是滋味，她很想明年也跟着去了，但是不用说，想必叶氏也不会答应，她自己也不想要那么的惊世骇俗。

算了，虽然很想要游历山水、踏遍天涯，但是一个人，还是有些孤独，如今有着家人的陪伴，也是极好的，还是不要太过贪心了。好好的将自己家的这一群孩子都培育成才，这样也算是她的功德一件。

茵茵从外面跑过来，滚进了方如绣的怀中，寒冬腊月，她依旧是在冯必安的院子之中学习各种药理。方如绣有时候都挺心疼她的，家里面的孩子就她最听话，饶是最机灵的方以诚，若是她不在家，他也会想着去偷懒，就茵茵，只要她交待了她去做，她就一定会去做好。

“手怎么这么凉？”方如绣看着茵茵红扑扑的脸蛋，将她的手握紧贴近胸腔，道：“累了就歇会儿。”

“嗯，我今天在辨识草药，但是十株我只认出了九株，而且有一些我说不出它的药理跟习性。”茵茵低垂着脑袋，颇有些伤心难过的说道。

“已经很不错了。”方如绣摸着她的头赞赏，“你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格。”

有些人天生就是一个公主，就比如茵茵，身上总有一种贵族气息，即使是生在农家，也一点都不像是在农家长大的。她长得好看，乖巧。方如绣对家里的男娃十分的严厉，但是唯独对她却是无比的纵容，可是偏偏她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叛逆，反而是越来越听话。

“是啊，茵茵，你太乖巧了，娘亲真的很心疼。”叶氏也张开手，想要抱一抱茵茵，但是茵茵搂着方如绣的脖子，还是跟她亲昵一点。不过饶是更喜欢方如绣这个姐姐，叶氏一说话，她还是乖乖的爬到了叶氏的身上去了。

“唉，我们家的茵茵太乖巧了，就像小时候的你一样，那么小的一团，软软糯糯，就像一个你做的那些布娃娃一般。”叶氏说着顾以月的小时候，丝毫没有意识到她说错话。

她依旧捏捏茵茵的小脸，逗着茵茵，直到茵茵的头偏向一边，她看向方如绣的时候，她才想起她刚刚说错话了，便补充道：“你小时候长什么模样娘亲虽然不知道，但是我猜肯定是跟茵茵一样可爱的。”

“那是当然。”方如绣毫不谦虚。

“对了，以直有没有跟你写信说他什么时候放假呀？”叶氏又想起在白鹿书院求学的方以直来。

“没说呢，不过以诚等人都没有放学，以直肯定也没有放学吧。”

“那也是，明天就是腊八节了呢，他们怎么都还不放假呀。”叶氏十分的想念这些孩子们。

“急什么，在学堂里面读久一点书，多学知识也好。”

“我觉得，在家也不错啊，你也可以教他们读书认字。”叶氏如此说道。

方如绣听了便笑，道：“娘亲，你这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了，我知道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只不过是认得几个字而已，若说真正的做学问，我现在说不定还不如以直呢。”

“丫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我看你只有你自己的一套。”不知何时，冯必安出现在了门口。

“冯老太爷。”众人问候。

冯必安挥挥手，让他们不用在意他，然后自顾自的在书房找了一个角落，兀自找书看。

方如绣是爱书之人，每次遇到了书店，总会去搜寻一番，看有没有她家里面没有的书，久而久之，这书倒是越来越多了起来。

但其实这算不了什么，在没有印刷术的古代，很多人家就的藏书都是经过好几代的积累，书本多的堆满了整个藏书阁，不像方如绣家，这只能够勉强算是一个藏书角。

不过总归她也是乐在其中了，亲手看到自己书架上的书慢慢的增多，也自有一番趣味，不过这还得多亏了季南天的福，才让她迈出了藏书的第一步。

在家无聊的时候，就全靠这些书本给打发打发日子了，尤其是有时候比较思念在远方的人，那硬是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就想着日子快点过去。

当然，时光如流水，这一天一天的，就算是不用你去想，去等待，也就一溜烟的功夫，就过去了。

一眨眼又快要过年了，这天，估摸着，方以直也应该要回家，叶氏跟方如绣并喻氏以及刘氏一起去了郡城。

刘氏是去找方以琴的，上次方如绣回家，刘氏就找方如绣要人了，但是被方如绣给堵了回来。

她不过就是拿出十两银子在刘氏面前一晃，说道：这是以琴今年的月银，她托我给你的，若是你想要她回来的话，那这银钱那掌柜的可就要收回了。

十两银子，实在是不少了，又够多买两亩田地了，不过是区区半年就能够得到这么多的银钱，刘氏哪里肯放弃？便低垂着头，朝方如绣诉说了一番家里的难处，然后这才泪眼蒙蒙、羞羞答答，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将这钱给接了过来。

方如绣最是见不得这种人，当时几乎都想要作呕，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她觉得有时候学学刘氏的招数，倒是还挺不错的，保管让人憋出内伤，对一些个性刚强的人想必是很有用。

今天刘氏跟着方如绣等人去郡城，虽然美曰其名是要去寻找方以琴，但是实际上，她是自己想要去郡城转一转，但是又开不了让方如绣带她，便找了一个这样的理由。

毕竟这两年，她的小日子也还算是过得不错，分了家之后，她这人素来有心计，平日里总归是不会吃亏，方长庚自己又有买了田地，她在家里面养一些鸡鸭，又养了两头猪，倒是也能够攒下一些钱。

又加上如今方如绣家在收藤篮，她手脚快，倒是也能够编织上不少，这次方如绣又给了她十两银子，想必她也有一些小家当了。

方如绣一开始以为她是要来县城买一些珠宝首饰用来防老的，一直到她跟喻氏以及叶氏等人都进了店铺，方如绣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她是要去找大夫。

找大夫？可是这又何必？自己的家中不是有一个县城的大夫吗？

等叶氏率先出来之后，方如绣有些好奇问她刘氏来此究竟是所谓何事，叶氏叹了一口气，才道：“是为了求子！”

“你三婶子也不容易，她毕竟没有儿子，就算平日里再怎么机关算尽，但是她没有儿子，就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在外面抬不起头来了。”

听完叶氏的话，倒是让方如绣有些可怜起刘氏来，毕竟这可是古代，没有儿子是大忌。当然休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也有很多人一味的想要求子。

喻氏不光是背地里、甚至明面里都说了好几回，有时候若是刘氏做了一些不顺她意的事情，她就骂刘氏是不下蛋的鸡，还让方长庚休弃了刘氏。

当然这些话都是气话，但是毕竟让刘氏听着心中也不太舒服，想来也因为此在方长庚的面前抱怨了好几回，喻氏说，方长庚如今跟她都有些不亲了，肯定是因为刘氏在捣鬼！

方如绣作为一个孙女呢也不好意思说她什么，再加上她平素一向是不怎么喜欢刘氏，便由着喻氏去说去。

如今想来，自己当时也应该帮着劝劝喻氏才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生不出男孩子不是刘氏的错，就是前世学生物，这些过错也应该是在男性的身上才是。就是神医冯必安也没有办法控制男女啊，怪不得她们不找冯必安了，想来求的是那些个偏方吧。

“娘亲，这些东西不能信的，有法子可以治不育不孕，但是哪里有法子可以治疗生男生女啊。”方如绣摇头，道：“娘亲，你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些。”

“我当然不用信这些了。”叶氏笑道：“我如今儿女双全不知道多么好的福气呢，就是以后你们，也肯定都是好福气的人呢。”

两人在这药房里面聊了一会天，然后喻氏跟刘氏就也出来了，看到喻氏一脸阴沉，刘氏低垂着头，就知道此事不太顺利。

“怎么了？”方如绣走到喻氏的身边，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您慢慢说，别生气。”

喻氏看到周围是方如绣，然后又看刘氏一眼，没有说话。

“好了，咱逛街去吧。”方如绣说道：“先带你们去看看咱家的铺子，然后再去看看以琴做事的地方。”

“行，走吧。”喻氏强忍着怒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