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是醉仙楼的掌柜,玉茗姑姑从小照顾方天师的衣食起居,他们是一家人。”
陆之南说道。
谢聪试探地问道:“九叔和玉茗姑姑,都不是人吧?”
陆之南眉峰微蹙。
“是不是人,很重要么?”
谢聪的眸光闪了闪,道:“不重要么?”
陆之南沉吟了片刻,说道:“一样米养百样人。既有像是星河那般心地纯善的,有像是顾嬷嬷那般蛇蝎心肠的,也有像是纪纲那般穷凶极恶的。妖魔鬼魅也是同样,既有像是青鸢那般侠义心肠的,也有像是胡媚那般亡人自存的,也有像是鬼邪那般意志坚定的。
说到底,无论人,妖,魔,鬼,怪,只要保持本心,心怀善念,就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听了陆之南的话,谢聪若有所思。
人们总是说妖魔鬼怪是可恶的,然而世情冷暖,人心难测,有时候,鬼怪不一定可怕,人不一定可亲。
许久。
谢聪感慨地道:“你说得对,只要保持本心,心怀善念,就是好的。”
说起了善恶,谢聪不由得想起在小巷里袭击他的那三个人。
“除了文差,不知还有多少暹罗国的降头师在纪纲府里?”
陆之南问道:“他们的实力如何?”
谢聪冷哼了一声,道:“远远比不上文差。”
虽然凭借着手弩飞箭杀死了文差,但谢聪不得不承认,这当中有很大的运气的成分。论实力,他远远不是文差的对手。而且文差的武器人腿骨和那三朵惨白色的火焰,可是给谢聪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陆之南缓声道:“纪纲笼络着暹罗国的降头师,舍弃了亲生的儿子,和夫人闹翻,付出这样大的代价炼成了活死人,你说,他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
谢聪想了想,应道:“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什么样的目的?”
陆之南追问了一句。
“若你是纪纲,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才值得你付出家破人亡的代价。”
谢聪合上了双眼,陆之南也不催促,由得他去思考。
忽然,谢聪挺身坐起,双眼圆睁,眸中满是惊忧之色。
“难道,难道纪纲竟是要……”
看谢聪的神情,陆之南知道,他的想法,应该和自己一样。
他轻声道:“付出巨大的代价,必然要有足够的回报。”
谢聪咽了一口唾沫犹豫着道:“不会吧,如今太平盛世,他怎么敢……”
陆之南眸光一凛。
“他最好不敢,否则,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对不能让他的狼子野心得逞。”
谢聪长长地吐了口气,语气坚定地道:“陆之南,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让他的狼子野心得逞。”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
汝阳长公主府的车队无惊无险地到达了含山长公主府。
一进门,汝阳长公主便握住了含山长公主的手,眼眶发红。
“皇姐,这些日子也不知是不是有灾星落在我们家里,磕磕碰碰的,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儿。如今又说同纪纲杠上了,聪儿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还受了伤。唉,想过些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含山长公主心里也是担忧着,但还是拍了拍汝阳长公主的手,劝道:“过日子么,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咬咬牙,也就熬过去了。”
汝阳长公主抱怨道:“照我说,什么兵马司,什么锦衣卫,什么指挥使,都别干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那一点儿的俸禄,就得拿命去搏。”
含山长公主很是赞同。
“正是呢。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做个文官,挂个闲职也就罢了。像是南儿和聪儿这样的,今日昏迷,明日受伤,真是太危险。”
含山长公主和汝阳长公主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陆之南和谢聪站立在一旁,不敢搭话。谢聪给驸马谢达递了个眼色,谢达端起一杯茶,装作没有看见。
人多就是热闹。说话间,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天色便黯淡下来。
含山长公主张罗着家宴,款待汝阳长公主和驸马谢达。
正在众人举杯畅饮之时,刘诚来了。
他脚步仓促,面带焦急之色。
“小侯爷,小将军,又出事了。”
欢快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陆之南放下酒杯,问道:“什么事?”
刘诚道:“活死人,又出来了。它杀了三个人,我们巡逻小队的人发现了它的踪迹,也被害了。”
谢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声道:“纪纲,实在是太过分了。”
含山长公主,汝阳长公主和驸马谢达多少知道一点儿内情,不由得面面相觐,眸光中满是担忧。
陆之南皱紧了眉头,说道:“也许是我们昨天的行为,激怒了他。”
谢聪看着陆之南道:“那我们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谢聪对陆之南越发的信任。
“兵分两路。我到醉仙楼去找方天师,你进宫一趟,将我们的猜测告知陛下,加强宫里的护卫,以防有变。”
陆之南说道。
谢聪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陆之南的目光,落在含山长公主,汝阳长公主和驸马谢达身上。
“娘,小姨,姨夫,你们留在府里,不要外出。青鸢在城外的庄子里,我已经命人给她送信,让她即刻回城。”
驸马谢达摆了摆手,道:“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事,不需要担心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没有了后顾之忧,才能更加心无旁骛。
“是。”
陆之南和谢聪齐齐拱手应道。
醉仙楼。
陆之南没有料到,方淼淼外出,这一趟他扑了个空。
“请问方天师她去了何处?”
侍女微笑着说道:“姑娘说是到城外的百花山庄。”
百花山庄,是离卿的住所。
方淼淼什么时候和他这样的熟稔了?
想到这里,陆之南心里闷闷的,涩涩的,很是不畅快。
他强自压下心头的沉郁,危机关头,若是只纠缠着家长里短,儿女情长,心胸也未免太过狭窄了。
想来这样的气度,也配不上方淼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