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山杏?”
侯府里突然来人,关伯也是有些慌乱的,不知道来人是为了什么来的,看到山杏此时突然的顿住脚,就更是担心了起来,
“是想到他们为什么来了吗?
“我一个月后及笄!”
听了这话,关伯也愣在当地了,他是知道山杏还有一个月过生辰的,每年山杏的生辰,秀娘都会想方设法过得热热闹闹的,虽然庄子里就这么三个人,可秀娘也会变着各种花样,帮山杏庆贺生辰,就怕孩子在这么个孤单的地方难受了,可他却忘了,山杏今年十五岁了,十五岁就是大人,就要回府了,就要分别了,两人站在山庄的门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再也迈不进院子半步。
“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是,都到了家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呢?”
是啊,这就是自己的家了,已经不是侯府的山庄了,这里只是自己和秀娘还有关伯的家,虽然不是多大的豪宅,但这里有温馨,有幸福,有争吵,有原谅,也许以后,还会有回忆,山杏突然间就有了太多的不舍,她有多想幸福,就有多想留下,她想跟秀娘和关伯一起去过以后的日子。
“就来了,我只是跟关伯说几句话。”
但山杏不是小孩子,她知道这件事情的轻重,别看侯府放任自己不管,那是自己没闹出事来,如果自己真要是做出了某些不合适宜的事情来,那等待着自己的,将是自己都想不到的严重后果,也可能还会波及到秀娘和关伯,这更是山杏万万不肯的,秀娘终于幸福了,有了宝宝了,没有人比山杏更希望她幸福的。
“山杏——”
看到关伯一脸的关心,山杏却很是轻松的摆了摆手,
“没事儿的关伯,刚才就是一下子想起来这回事,有些猛住了,我只是不舍得你和秀娘,不是不想回侯府,秀娘不是一直担心我,怕我再回不了侯府了嘛,现在能回去,可是大好事,你别担心我了,我是真的没事,我也想回侯府去的。”
关伯哪能不知道山杏的性子,这就不是个贪想富贵的姑娘,不然,谁会在这样一个几乎被人忘记的小庄子里,一生活就是七年,还过得有滋有味的,
“山杏,我知道你回侯府,不是为了那里的生活如何富贵安逸,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你不回去,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既然能回去,那就好好的回去,回侯府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虽然当初你嫁进来时,跟侯府有些不愉快,但那也不是你的责任,侯爷和侯夫人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想,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慢待你的,而且,你当年也没见到世子爷,也许世子爷是个值得信任和依赖的呢,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真的有一天,在侯府里过不下去了,那你就想办法回来,这庄子现在在你的名下,庄子里有我和秀娘。”
关伯的话,让山杏感动得几乎想要哭出来,在这里生活了七年了,跟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更何况是生活在一起的秀娘和关伯,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什么走啊回的?”
秀娘不是没听明白,她是突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怎么山杏突然就要回侯府了呢,自己怎么偏偏把她要走的这个重要时间给忘了呢。
“秀娘,天下没有不散筵席,我很高兴,是你和关伯陪我走了这一程。”
是啊,人的一辈子,总是在前进的旅途上,如果能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真心人的陪伴,那这一段旅程就是幸福的,这已经很幸运了,别总奢望一辈子幸运,
“山杏——”
秀娘立刻就红了眼圈,将要落下泪来。
“秀娘,你别这样了,让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再说,这也只是我和关伯的猜测,又或者,他们是来告诉我,不必回去了呢。”
山杏拉住秀娘的手,安慰着她,可秀娘听了这话,却一下子炸了,
“那可不行,怎么能不回去呢,那我们山杏以后可该怎么办?”
攥住山杏的手,秀娘急得不行,真怕侯府真的不让山杏回去了,那山杏这辈子可就难了。
“所以说呢,你和关伯就不要纠结了,不能又想让我回去,又舍不得,万事不能占了两头,是吧?”
这话根本就没法儿回答,亲人间总是这样的,又想让你一路走得更好,又会有各种的担心和焦虑,恨不得把你拴在身边,实在的说,不过就是不放心罢了,舍不得你不好,又舍不得你走。
“我们进去吧,别让人等得太久了,很不礼貌的,让人第一次来就抓了把柄,我回了府的日子怕会不好过了。”
一听山杏说回府的日子,秀娘立刻就焕发了新一轮的生机,
“可不是嘛,来,咱们好好拾掇拾掇。”
伸手把山杏的头发好好的捋了又捋,衣裳抻了又抻,又接过了山杏的书包。
“走吧,他们你的屋子里等着呢,别怕,山杏,秀娘在呢。”
秀娘拉紧山杏的手,一路走回了山杏的屋子,关伯则快步把小红牵进马厩,又回身关好了山庄的大门,也想跟进山杏的屋里去,却又怕侯府的人说自己僭越了,说山杏没有把人调教好,给山杏添了麻烦,关伯只好强压着自己的担心,没有进到屋子里面去,却紧张的在自己的超大门房前,来回地踱步。
“夫人——”
山杏进了屋子,见屋子里有两个妇人站起身来,给自己行礼,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认识的,她赶紧回了个礼道,
“夏姑姑,您怎么来了?可真是稀客”
山杏确实是真心地打着招呼,夏姑姑倒是有些脸红,毕竟,侯府一别,自己七年都没来看过世子夫人。
“夫人,您可别调侃奴婢了,一别七年,这还是奴婢第一次来见您,也请您多多原谅。”
夏姑姑更是施了重重的一礼,面前这位漂亮精神的小姑娘,她几乎已经认不出了,七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事情,面前的山杏,也已经从八、九岁的黄毛丫头,蜕变成了一位婷婷玉丽的美少女了,山杏倒是真的无所谓,不被人惦记着,未尝不是件好事,最起码,自己得到了七年完整的自由。
“夏姑姑您多想了,侯府里可是缺不得您的,我这里倒是没什么用夏姑姑担心的,这里人少事情也少,我过得很好。”
临来的时候,夏姑姑还和侯夫人在一起猜测着,这位世子夫人现在究竟能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变得飞扬跋扈,也许变得胆小懦弱,也许变得顽劣不堪,侯夫人十分的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
夏姑姑还记得昨天侯夫人来叮嘱自己时说的话,
“夏管事,你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能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也是的,只为了争那一口气,二话不说就把人扔到庄子上去了,连人都没说见上一见,也没想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不能受得了那边的清苦,说起来,我也是个狠心的。”
侯夫人很是有些内疚,但当时自己真是快要被气疯了,哪还顾得了这么多,自然是眼不见心不烦,没直接把人退回去伯爵府去,自己已经是足够理智了。
“那么小的孩子,正应该培养着,好歹也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如果培养好了,那不也是我们家的福分嘛,我怎么就一撇开手七年不闻不问呢。”
侯夫人真担心这个儿媳妇成了野孩子,毕竟送走的时候,也才八岁,其实,侯夫人倒不是有意不管山杏,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是气愤,后来就是忘记了,那毕竟是个没见过面的孩子,因为没有丝毫的感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自家儿子现在已经二十岁了,一直对女色也不上心,对于给他安排的漂亮丫头,也一向是不理不睬的,但凡他对哪一个上了心,侯夫人都想着直接给提了姨娘,以全了儿子的心思,可儿子偏偏没有半点动心,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个子嗣,可真是让侯夫人急得没着没落的,没办法,只好又惦记上了这位冲喜的小媳妇。
这位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儿媳妇,儿子再对这事儿不上心,那也是救了他命的媳妇,不认也得认了,当年确实是儿媳妇进了府,儿子才退了高热的,说起来,也是自己家不厚道了,既然是给儿子冲喜的,结果儿子好了,人却被自己一家丢到了这么远的庄子上来,侯夫人不得不多想,也许,老天爷也看不过眼了,儿子一直不挨女人,说不得就是老天对自己一家薄情寡性的惩罚。
“侯夫人,当年我是见过世子夫人的,我觉得她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机智果断,是非分明了,应该不至于学得不像样子,但要说她现在能得过多好,我也是不敢说的,毕竟,一个长在乡下,没见过世面,没受过教育的八岁小丫头,如果说她能怎么明事理,辨是非,知好歹,那也不现实,只要她能不泼辣无理,能不萎萎缩缩,哪怕只是老实厚道呢,那也就是我们侯府的福气了。”
侯夫人再后悔,也已经是七年的时间过去了,如果那个曾经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改变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