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杏拿着手里的小竹篮，爱不释手，眼睛围着它们转来转来，然后抬起眼来，期待地看着老师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要知道，山杏本来还想着，这个时代的人，肯定是没有这种风格的竹艺的，但手里的这两件东西，改变了山杏的想法了，而且，这时候的手艺，比现代的那些流水线上出来的，明显要精致许多，这也使得山杏对自己的想法更有信心，既然老师傅能做出来，就说明现在这个时代的人，也能接受这种艺术。

老师傅当然也听明白了，世子夫人是在问自己，还会不会更多这样的竹编工艺，这在老师傅的眼里，简直是太过简单容易了，

“会的，会的，随时就能编出新的样式来。”

知道世子夫人对自己的手编竹艺有兴趣，老师傅心里自然是高兴极了，看样子，自己的编制的东西，正是世子夫人想要的，那自己留下的机率也就大了许多。

“如果我想要再大些的，再小些的，带边沿的，不带边沿的，你都能编出来么，我的意思是说，随便地改来改去都行么？”

山杏还是担心，这些工艺如果都是由师傅教授的，一层不变的，那对于跟自己的要求还是有些差距的，所以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如果能随着心思随便地改，可就好办多了。

“能的啊，这些本来就是随心编的，您要再大些的，或者再小些的，都是可以的，这两个小竹篮，是我昨天刚到这边，想要试试竹子的手感，这临时动手编的小玩意儿，如果认真地编的话，还要好看些。”

这话让山杏睁大了眼睛，老师傅的意思，这样的工艺，还不算是最好的，他可以做出更好的来？

“等等，老师傅，您的意思是说，这些还只是随便编着玩儿的，如果您上点儿心的话，编出来的东西比这个还要好？”

山杏举了举手里的小竹篮，她觉得这个已经很好了啊，看上去很漂亮，手摸上去，也没有半丝刮手的地方，这工艺如果还算是随手的话，那这位老师傅的手艺，可真就要让山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两个小竹篮确实是老朽随手编的，夫人如果不相信的话，不如夫人现在说一个想要的东西，老朽现场编给你看。”

山杏正想要知道老师傅编制东西的速度呢，听到他这么一说，赶紧张口就来，

“老师傅，您给编个小老虎吧，也不要太大，但不要像这种敞口篮子形状，要开口隐蔽些，小一些，但不耽搁装东西的小篮小筐都行。”

坐在父亲腿上，听着母亲跟人讲话的小老虎，一听说母亲让人给编个小老虎形状的小篮子，这眼睛就亮了起来，小身子都挺直了不少，万钦山当然是感觉到了儿子的反应，伸出手在他的小脸上揉了揉，让他别出声，只看着就好，小老虎歪过头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再把头转过去，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位老师傅，只见他点头应了，就更紧张了。

老师傅出了门，不一会儿就拎了几丝裁好的竹条回来，躬了身给山杏和万钦山施了一礼，道：

“老朽献丑了。”

然后才在凳子上坐下，只是开头的几下，稍微慢一些，大概是需要固定的缘故，等到底座编出了一个小方块，就看到老师傅的手，像是飞起来一样。

那个竹艺就在你眼前迅速地加宽加高，一会就编出了形状，山杏看得目瞪口呆，更别说小老虎了，眼睛都错不开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要不是万钦山抱得紧，怕是看着看着，人就得掉到地上去，因为他不自觉地就在向前使劲儿，总觉得离得远看得不过瘾，万钦山可不敢让他凑到近前去，那竹条因为动作太快，唰唰地直响，真要抽到脸上，肯定得一道血檩子。

直到老师傅收了口山杏才算是把眼珠子转了几下，这才发现，眼睛都瞪得发木了，看东西直发花，赶紧眨了眨眼睛，让眼睛能够舒服点儿，然后才伸手去接老师傅手里的东西，把东西拿到手上，左右旋转地仔细看着，果然是小老虎的形状，连额头那个王字都编了出来，身上的花纹也用不同的竹条编制了出来，在小老虎的后颈处，有一处小开口，能够从这里存放东西，又不容易掉出来，整个造型和设计，真可谓巧夺天工了。

“母亲——”

小老虎从父亲的腿上爬了下来，几步就跑到了母亲的面前，抬头看着母亲的脸，眼睛里的渴望很明显，山杏举着手里的竹编小老虎问他，

“喜欢？”

小老虎点点头，这可是自己呢，当然喜欢，当山杏把东西递到他手里的时候，小老虎笑得可欢实了，转身跑回父亲的面前，显摆地举给他看，然后依然爬回父亲的膝上，手里摆弄着小老虎，不肯撒手。

看到小老虎这么喜欢那个竹制的小老虎，山杏的眼睛了亮了，对啊，就从小孩子们着手，然后是那些没出阁的小姐，这些就有得赚了，再加上愿意花钱摆谱的夫人、太太们，当然啦，也可以制作些男人们用得上的东西，这个就得慢慢琢磨了，便主线已经能够确定下来，就是做些小玩意，一个好看精致的小东西，价钱远远要高于一张实用的大竹床，用料又少，何乐而不为呢。

“老师傅，我想要咨询一下，你手底下有没有徒弟，或者是想不想带徒弟呢，要知道，咱们这是一座竹山，成品肯定是需要很多的，你一个人根本供不上，手法再快也跟不上速度的。”

老师傅被这么一问，倒是犹豫了，半晌才答到，

“这手艺如果传出去，就不值钱了。”

看到山杏看着自己，没太明白的意思，老师傅才轻轻的叹了口气到，

“我在南方的时候，因为这门手艺，手里攒了些银钱，就想着，自己别这么拼命了，已经这个年纪了，拼到啥时候是个头儿呢，所以就带了两个徒弟，结果教了他们这门手艺，他们立刻就伙同东家把我辞了，原因很简单，他们年轻啊，有前途，我已经老了，如果在东家那里终老，东家还要拿出一份棺材钱，他才不愿意呢。”

老师傅说这番话的时候，明显情绪有些不好了，

“而且，事后我才知道，那两个人就是东家安排好的，然后经过别人介绍给我的，就是等着把手艺学成，之后把我挤掉，东家用新人的价位比我低，还能用得长久，当然就要这样打算啦，我也不能说是他的错，人都是自私的，都会为自己考虑，我也没什么怨言，我只是生气，他们骗了我。”

“如果不想用我，那就直接辞退好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伤人心的招式呢。”

老师傅说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旁边听着的戴明，心里了有点不太舒坦，

“老杨师傅，你不是说你自己辞工不想做了么，怎么会这样呢？”

老师傅挥了下手，眼睛里有些湿润，

“哎，别提了，这不是也因为磨不开面儿么，这事儿太丢人了。”

这事儿丢人倒不至于，确实有点儿糟心，山杏也只能长叹一声，

“老杨师傅，他们不那样做，怎么能偷到你的手艺呢，但是，你也不能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就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能相信了，那样的人还是少数的，我们不如这样，我买两个人送给你，你教会他们手艺，人也归在你的名下，但卖身契上得写明，您老去之后，这两个人还是我们侯府的人，成吗？这样您有生之年就有保障了。”

山杏的这人建议，倒是不错的，老杨师傅的心里倒是有点儿底了，最起码，自己不会被新主子说辞工就辞工啦，如果被辞工，自己是可以把徒弟带走的，这样，自己的利益就有了保障，

“多谢夫人，有您这句话，老朽就不担心被人偷走手艺了。”

老杨师傅站起来给山杏深施了一礼，感谢夫人的成全，这样，他既能挣到钱，又不怕再次失去差事了。

“老杨师傅，我还有个事儿要问你，咱们能不能在竹子上染色呀，比如说把竹子染成五颜六色的，编出彩色的竹艺来，或者是在编好的竹子上画出图案，就像我手里这两只小篮子，我们把它们画上小动物啊，鲜花啊、嫩草啊什么的，能不能做到呢？”

世后的果篮，可是被染得红黄蓝绿的，特别漂亮，反正也不是用来吃的，看着赏心悦目就好。

“能啊，我在南方的时候，就正在研究这个，因为有一天，有根竹条的一头掉进了染料里，结果那根竹条就有一半染上了颜色，我后来就可以试验，找染料染竹条，只是，试验这没有彻底成功，就被撵了出来，但已经成功一大半了，颜色能染上，只是有的时候，颜色还会掉，会沾到手，但我已经试验得差不多了，多试验几次，确定好里边东西添加的比例，应该就会可以的。”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山杏立刻就同意了让老杨师傅立刻着手试验，所有的材料钱，都让戴明给准备，这样全身心的投入，很快就试验成功了，而山杏想要找的人，万钦山也帮他寻了来，找了四个，都是心灵手巧的，给老杨师傅看过后，很满意，山杏又在山脚专门给盖了间大作坊，在大作坊盖好以前，就先借了戴明家里的一间屋，开始攒货。

山杏则跟万钦山商量妥当，在京城内选了个好的位置，新置了个铺面，山杏也不出去拿货，就直接从几家高档的铺子里，买他们的胭脂水粉澡豆之类的，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玩偶，当然都挑最好的，然后重打包装，装进自己特制的小篮子里，价钱瞬间就翻了一番，万钦山有点儿发傻，生意有这么做的么，但是山杏可不管万钦山是啥想法，选了个好日子，她的新生意就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