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就多吃点,如今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郭络罗氏给大阿哥夹了一个大鸡腿。
“谢谢额娘。”弘杰笑了笑,又道:“阿玛待额娘真好,这一次,儿子也韬了额娘的光,一饱口服。”
好个屁!糟心的时候,你没看见呢。
不记得你弟弟怎么去了阿茹娜院子了吗。
郭络罗氏在心中嘀咕着。
她抬头,好看的凤眸横了男人一眼。
接着,她就一直给弘杰夹菜,敷衍地道:“吃吧吃吧。”
大约一炷香后,一家三口吃饱喝足。
弘杰懂事,没有多停留,就起身道:“额娘,儿子还有功课没写,就先回前院了。”
“好,你今儿落了一天课,明儿记得找先生讨教课业。”郭络罗氏有些不舍地看着弘杰,“还有,再怎么用功,也别熬夜,如今正月里冷。”
“谢额娘关怀,儿子都记在心上了。”弘杰拱手后,就带着奴才离开了。
郭络罗氏站在堂间门口,直到弘杰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在屋里坐下。
见状,八爷看似随意地道:“喜欢孩子,就让奴才收拾一处屋子,过几日让大阿哥住到你院里来。”
“啊?”郭络罗氏错愕地看向八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爷刚刚是说......让大阿哥住到我的正院?”
“爷最近公事缠身,无暇照看他,加之大阿哥也长大了,规矩也学得差不多,其他的,自有先生教他,你便管好他日常就行。不过,你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当爷什么都没说。”八爷淡淡道。
“方便,我方便的很。”郭络罗氏连连应道。
声音里,还透着小欣喜。
虽然她知道,八爷说无暇照看大阿哥是假的。
毕竟,前院那么多奴才,哪里会需要他亲自照料。
但不管怎么说,她非常乐意大阿哥在她的院子。
该不会......是他良心发现,想用大阿哥来弥补二阿哥吧。
想到这,郭络罗氏嘟着嘴,还是有些生气地道:“那二阿哥呢,爷就放心一直将他放在阿茹娜身边照看着吗?”
她的声音有些气呼呼的,但到底是没之前那么气了。
“少在爷跟前蹬鼻子上脸的。”八爷起身,睨了女人一眼,“爷这几日没歇息好,过来伺候爷安置。”
郭络罗氏本来是不情愿的。
可只要一想到大阿哥,担心他一个不高兴,就收回成命了。
便还是走到里间,伺候男人更衣净手。
待他帮男人换上干净的丝绸睡袍时,腰就被男人猛地揽住。
那张温润俊美的脸颊,就朝她步步逼近。
近到郭络罗氏身子往后昂,侧过脸不去看他。
可男人却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着他。
顿时,四目相望。
他盯着她,温和地道:“等过了这个风头,爷就把二阿哥从阿茹娜手里要回来,让二阿哥也在你的正院,可好?”
郭络罗氏一时没明白话里的意思,眨了几下眸子,就呆住了。
什么叫过了这个风头?
“嗯?”
男人的声音温润又富有磁性,听得郭络罗氏心跳加速。
不止是他的声音,而是他说的那些话,让她有一种错觉。
认为他心里是有她的。
是不是......他还是在乎她的。
她牵了牵唇,不可置信地道:“爷说的,都是真的吗?”
女人的声音很小,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
因为她太不自信了,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做梦。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的脸蛋上,足足看了她好几秒。
不同于往常的侵略性,而是充满欣赏的眼神。
“这些年,爷但凡应允你的,何时不作数了?”
郭络罗氏沉默了一会,摇摇头,表示他没有不作数过。
他说的没错,从前说的那些话,他没有作数。
但这几年,他说过的话,都是说到做到的。
“偏你是个没良心的,那日还说爷从来不作数,嗯?”
接着,他的唇温柔的落下......
这一刻,郭络罗氏早已陷入了男人用糖衣炮弹制造的温柔陷阱。
这个男人,总是能知道她最想要的,和最在乎的。
不管是用强硬的法子,还是温柔的法子。
他总是能拿捏地刚刚好,回回直戳她的心窝子。
不知不觉间,俊男美女便躺到了锦被上。
郭络罗氏看着男人,小心翼翼地问:“八爷,你能告诉我,你所指的风头是什么吗?”
她总觉得,他在密谋一场惊天大阴谋。
“嘘,这种时候别说话。”
等到郭络罗氏醒来的时候,居然是黄昏时分。
睁开眼,转头看了看枕边,八爷已经不在了。
她牵了牵唇,正准备叫奴才。
却听见外头有男人的声音。
而且,不只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是两道男声。
似乎......是八爷与人在商议事情。
他们就在屏风外间说话,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即便这样,隐隐约约间,还是听见他们说到阿茹娜的哥哥。
对,那个准噶尔部落的大汗,策妄阿拉布坦。
不知怎的,郭络罗氏总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心生好奇的她,偷偷下了床。
她走到屏风旁躲着,屏住呼吸听着他们交谈。
先是听见八爷的问话:“策妄阿拉布坦那边怎么样了?”
“回八爷的话,他已经通过咱们底下人的通融,带着数万铁骑精兵,从沙漠西面一路翻山越岭,昼伏夜行,秘密到达川藏交界处,不出一个月,便能到达京城。”
“路上没有棘手的事情吧?”
“有倒是有,途径南岸的时候,遇到清军。好在那策妄阿拉布坦有点手段,截断了清军的粮道,还将其包围,最终一万多的清军全军覆没。”
此话一出,八爷并没有觉得高兴。
而是冷哼一声,面色凝重地道:“这个策妄阿拉布坦,待事成之后,切不能留!”
之后八爷和下属说了些什么,郭络罗氏完全听不进去了。
满脑子都是八爷要谋逆造反。
而她的第一直觉,便是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信得过,并且可靠的人,阻止这场灾难。
然而慌张之下,身子一个重心不稳,撞到了一旁的柜子,发出细小的动静。
顿时,吓得郭络罗氏心跳加速,赶紧回到床边。
她把鞋子停得跟之前一样。
但是,被子是不能回到最初状态的。
便只好翻了个身,做出踢被子的状态。
并轻轻咳嗽了几声,制造出着凉,嗓子不适的样子。
也好显得刚刚就是她咳嗽的动静。
屏风外,八爷听到动静后,立马停止和下属交谈。
并走到屏风后,细细看了看屋子里的每一处。
然后,他抬脚至床边,扫了眼地上的绣花鞋。
视线再落到薄纱一样的床幔,一把掀开。
只见女人侧着身子躺在那儿。
身上的锦被,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她踢开了,只随意地盖在腰上。
八爷蹙了蹙眉,抬手替她把被子盖好,就又出去了。
“八爷,里头没什么事情吧?”下属不放心地问。
“无妨,不过是福晋染了风寒,咳嗽罢了。”八爷淡淡道,并摆摆手,遣退了下属。
“那好,奴才这就不打搅了。”下属拱了拱手,就转身离开。
八爷则又转身,进了屏风,在床边坐下。
充满着探究的眸子,落在女人的脸上。
尤其是那双如蝴蝶微憩般的睫毛。
这一刻,郭络罗氏本就紧张得心跳加速,担心被看出端倪。
不过,在八爷和下属那样说了之后,她心中倒是稍有放松。
可是现在,屋子里又突然安静下来。
导致她才放松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而不安。
心口处的小心脏,“噗通”跳个不停。
但她确实没睡着,若是被他盯着看久了,难免看出端倪。
只得继续张唇,咳嗽了几声。
顿时,一张精致的脸蛋,就咳得通红。
实在演不下去的时候,她便难受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时,便张唇道:“八爷,我嗓子难受,想喝水。”
她不是没看见男人眼里的探究,但也只能继续装下去。
闻言,八爷贴心的让奴才送了蜂蜜水进来。
郭络罗氏强装淡定,一口一口地喝着。
期间,还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
“叫你睡觉不盖被子,这下好了,着了风寒。”八爷道。
郭络罗氏一边咳嗽,一边抬眼,娇嗔地瞪了男人一眼。
不多时,郭络罗氏捧着温热的白瓷杯盏。
昂着脖子,就将一杯子的水,又“咕噜咕噜”喝下了肚。
喝完之后,她又捧着空杯盏,递给男人。
是夜,八爷直接宿在了郭络罗氏的正院。
夜深人静的时候,身边的男人早就熟睡。
听着耳旁均匀的呼吸声,她就这么侧着身子,看着八爷。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
即便是熟睡,也十分俊美。
可是,面对如此俊美的面庞,她的心里却一团糟。
只要一想到他和策妄阿拉布坦密谋造反,她就辗转难眠。
郭络罗氏打小就在京城长大。
虽说她很小的时候,阿玛跟额娘都走的早。
但她的父辈,以及母族的人,都是吃着朝廷的俸银过日子的。
即便是身为安亲王的郭罗玛法去世,家里还是有爵位在的。
就是现在,舅舅也还在朝廷为官。
所以,面对八爷这样的行为,她实在是不能容忍。
真是不能想象,八爷身为皇子,理应肩负着责任。
可为什么要走到这个绝境?
这简直就是背叛大清!
且不说这件事情是不是有违常理。
就拿那个策妄阿拉布坦来说。
当年噶尔丹还是准噶尔大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