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爷大安,爷吉祥。”一屋子的女人,盈盈福身行礼。
四爷直接往上首的若音走去,一把扶起她后,小女人抬头朝他嫣然一笑。
只一眼,他的眉头便微微一蹙。
面前的小女人,不知化了什么妆容。
看起来妖冶而神秘。
紧接着,他松开她的手。
转身朝其余的人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
“家宴而已,不必拘谨。”他淡淡说着,就往屋里的八仙桌坐下。
当然,坐的还是主位。
用膳的时候,若音向来以吃为主,不喜说话。
什么好吃,她就夹什么。
碰上夹不到的,只一个眼神,就有奴才夹到她的碗里。
她的座位,是四爷的右侧。
李氏的座位,在四爷的左侧。
这会子,她正好看中李氏跟前的芙蓉大虾,可她自个又够不着。
柳嬷嬷会意,端着巴掌大的小碟子,给她夹了几个大虾,并让巧风替她剥虾。
接下来的时间,向来爱邀宠的李氏,全程规规矩矩用膳,嘴巴吃个没停。
一点都没有邀宠的迹象,实在是太过反常。
其余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若音偷偷瞥了四爷一眼,就发现他在奴才的伺候下,一直淡漠的用膳。
他的身躯挺拔,就像是北极的冰岛,屹立在那儿。
到处都是荒芜,没有一丝生气,被巨大的冰盖侵蚀。
周围的女人,不过是岛上的石头。
就算阳光撒满了整个岛,也捂不热这座冰天雪地的岛屿。
只会让空气中,更加的寒冷。
像四爷这样的男人,除了挡不住的男性魅力和气场。
有的只剩下寒冷,薄情,疏离。
尤其他成为雍亲王的那一刻起,她见他从马车上下来时,那种薄情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强烈了。
就在这时,四爷抬头,随意地扫了她一眼。
这一回,若音没有回避,也没有羞赫。
反倒是大大方方的,与他对视。
她这种敢于直视四爷的姿态,加上她的妆容,格外的搭配。
显得周围的女人,走的都是易推倒的路线。
偏偏她看起来,就是那种攻气十足的妖冶美人。
最后,还是四爷淡淡收回了眼神。
大约半个时辰后,众人吃饱喝足。
四爷端起面前的酒盏,将里面的酒仰头喝光。
随即大气一甩袍角,抬脚就往若音的里间走。
这态度很明显,今晚,四爷要在正院歇下了。
“福晋,天色不早,奴才就不打搅了。”宋氏是个懂事的。
不必若音遣她,她就自觉的发言了。
若音便起身,浅笑道:“姐妹们都散了吧,外头黑灯瞎火的,都让奴才好生点着灯。”
“是。”李氏几个盈盈福身行礼,就离开了正院。
若音抬眼看了看里间的门,就进了里间。
她扫了眼坐在屋里的四爷,也在他身旁坐下。
两人之间,隔了个小桌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四爷起身,撑开双臂,“安置。”
若音便叫来了奴才,让她们备水。
一番洗漱更衣后,奴才们就退下了。
就在奴才们出去的一瞬间,她的腰就被四爷一把揽住。
他比她个头要高,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一双神秘深邃的墨瞳,直勾勾地划过她的脸蛋,正在打量着。
若音微微偏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下一刻,却被他掐住了下巴,强行与他对视。
“刚刚不是还盯着爷看,嗯?”
“没。”
她也就是化个冷艳的妆而已,要真到了那一步,她就怂了。
况且,就四爷这霸道性子,她根本就冷不起来。
只听四爷低笑一声,道:“小没用的东西。”
还以为她真如外表那样,长出息了。
原来,不过是个外强中瘠的。
接下来,若音便和四爷一同安置了...................................
次日,若音起床后,四爷已经上朝去了。
她是被外头敲敲打打的声音吵醒的。
这会子,不由得问起前来伺候的柳嬷嬷。
“外头什么声音,怎的那般吵闹。”
柳嬷嬷将干净衣裳,套在若音身上后,才道:“回福晋,今儿一早,门前就将以前的旧匾额换下,换上了新的匾额。奴才还听说了,四爷下令扩建雍亲王府,还让工头拿了图纸来瞧,您要是觉得不满意,回头奴才再跟工头说一声。”
“我道是什么,原来是扩建。”若音没所谓地道。
是啊,打今儿起,“禛贝勒府”也随之升为“雍亲王府”了。
用过早膳后,若音当真拿着图纸仔细瞧了瞧。
对于别的,她倒是没有所谓。
毕竟,她不是这个朝代的。
然而,那些工头肯定有相当高的经验,还很了解这个朝代的改建与装修。
所以她就不瞎指挥了。
否则,她的正院要是建成了超现代的独栋别墅,那才吓人呢。
好的东西,要在一个合群的地方,那才是刚刚好。
如果周围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你非要弄个不一样的出来。
众人根本就不懂欣赏,反而显得不伦不类,格格不入。
所以,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院子和周围,能多些植物和花。
这样会充满朝气,显得有生活气息些。
等到若音看完图纸,提出自个的小要求后,已经是午时了。
午时,基本到了阿哥们下朝,并且回府的时间。
八爷回府后,一脸淡漠的去了正院。
到了那儿,小桂子就唱了报。
不一会儿,郭络罗氏就出来迎了。
她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八爷时,微微愣了一下。
只一下,她就盈盈福身行礼:“请爷大安。”
这个温润如谦谦君子般的男人,已经好些日子没来过她的正院了......
听闻......他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宿在阿茹娜院子的。
八爷看都没看她,只淡淡“嗯”了一声,抬脚就进屋了。
郭络罗氏起身后,小心翼翼地跟着进了堂间。
她从奴才递过来的托盘里,端了杯茶,递给他:“爷,请喝茶。”
八爷目视前方,轻轻敲了敲一旁的桌面,示意她放在桌几上。
郭络罗氏将茶放桌几上后,就在一旁坐下了。
这些日子,他没来她院里时,她便以为......他最好都不要来了,这样她就不会越陷越深,也就不会伤心难过。
她以为,只要她不去想,心就不会痛。
她以为,只要他不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不会被伤害。
她以为,时间会淡化感情,一切终究都会过去。
她以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就好。
可这一刻,那么多的她以为,终究只是假象而已。
他没来的日子里,她假装不去想他。
心里却在期盼着,他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
就好比刚刚,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心跳就没来由的加速。
她紧紧地攒着手绢,似乎在痛恨自己不争气。
为什么无论她如何控制自己,心却总是要出卖她。
而且,经历了两世的她,这一世似乎比上一世更爱他了。
此时此刻,余光瞥见那个温润的男人时。
她抿紧了唇,彻底的认输。
因为,那种悸动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一举一动,完全牵动着她的情绪。
最后集中在一起,重重地击在她那颗自作多情的心脏上。
她在想......这辈子只要她还活着,永远都不可能对他没感觉。
“过几日皇阿玛生辰,你看着准备。”八爷淡淡道。
“知道了。”她回的很小声。
自打八爷被革职后,情绪就一天比一天差。
如今就算恢复了贝勒爷头衔,也不见得高兴到哪里去。
果然,八爷蹙了蹙眉,不悦地道:“你就不能上进些,别每年都整那些没用的玩意儿。”
“可......弟妹们都是送的小玩意啊。”女人家家,自然都是送些礼轻情意重的。
反正那些贵重的礼物,男人们会准备。
“你怎么不看看四嫂,每年就是用木头,送酒,都有新意,能吹出花来。”
“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爷看得惯也好,看不惯也罢。”郭络罗氏淡淡回。
八爷冷笑一声,转头看向女人。
“怎么,又做出这副消极样子给谁看。”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
却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就像是一个恶劣的人,带了个温润的假面具。
只要撕开那层虚伪的表皮,就会露出魔鬼般的脸庞。
“我没有消极,只是爷心情不好,听什么都觉得逆耳。我实在不明白,皇阿玛都恢复了您的贝勒爵位,爷为何还要这样。”她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不像是提问。
“贝勒有什么好的,看起来好像占了便宜,恢复爵位,可还不是原地踏步,现在就连老十,都是郡王了,爷还是贝勒,简直是可笑。”
郭络罗氏听了后,低垂着头,总算是明白了。
人啊......总是不知足。
所有的烦恼,都来自于自身的浴望。
当浴望大于能力时,就会被烦恼困住。
不过这些,她只在心里想想,还是不说出来了。
省得又吵起来,吃亏的还是她。
就在她想事情时,耳旁传来男人淡漠的声音。
“过来给爷捶肩,最近整个肩膀都是僵的。”
“哦。”郭络罗氏愣了愣,起身站定在他身后。
紧接着,八爷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