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日子有多苦。
尤其是去年冬天,我差点冻死在这儿。”
“现在到了春天,屋子里又阴暗潮湿,不但有老鼠,还有屎壳郎,白蚁......”
“吃的也不够好,清汤寡水配冷饭。”
太子把在宗人府受的苦,都说了出来。
四爷听了后,面上不显,心中却门儿清。
关于吃食方面,他早就听奴才说过了。
太子每顿有三菜一汤,都热乎着,不至于那么惨。
当然,要是跟以前比起来,是要差不少。
但他还是够哥们地道:“居然有这等事情,待会我就跟宗人府的管事说一声。”
八爷眸光微转,没有说话。
心说四哥比他还要腹黑,能装。
“别。”太子的目的不在这头。
沉思片刻后,他开始声情并茂地问八爷:“老八,二哥以前待你,还算可以吧?”
八爷微微一顿,温润地回:“二哥虽说性子急躁了些,但为人仗义,对弟弟们素来都挺好的。”
说是这么说,可他的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早几年,太子对他是还可以。
可自打他的拥护者渐渐增加时,太子见了他,总是要揶揄一番。
有时候,还带着身边的大臣,用那种狗眼看人低的眼神,鄙夷的从他身边路过。
而他身为臣弟,不可能跟储君争锋相撞。
每次只能失了面子,灰头土脸的离开。
太子见八爷说的中听,又转头看向四爷,问道:“四弟,二哥平日里待你,也还不错吧?”
“从小到大,二哥都待我不错。”四爷正色道。
他不光是嘴上说说,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说太子对他,有时候有些脾气,两兄弟有闹僵的时候。
但比起旁人来,他一直待他比旁人要好的多。
从不会嘲笑他,也不会看不起他。
更不会对他大呼小叫。
除了那一次在塞外,他栽赃了他一回。
太子一听,觉得有戏,“你能这么想,我心里很是动容,但那一次在塞外,二哥只是一时糊涂,原本也没......”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咱不提了,我从没放在心上过。”四爷淡淡道。
“好,不说了。”关于那件事情,他原本是真的没想害四爷。
只是情急之下,必须要拉个替死的出来。
比起自个,他自然选择栽赃四爷。
这会子,他见面前的两个弟弟,都表露了心声,也就说起了正事。
“实话跟你们说,这宗人府简直不是人呆的,所以我想请你们......帮我去皇阿玛跟前求求情,我从小在皇阿玛跟前长大的,怎么会有谋逆之心......”太子说着说着,还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落魄的皇子。
哪里还有往日嚣张跋扈,殴打朝臣时不可一世的模样。
这一刻,四爷和八爷都选择了沉默。
见状,太子起身,恳求道:“就当二哥求求你们了,好吗?”
说完,他就要跪下。
四爷动作快,他一把扶起了太子,道:“二哥,你这又是何必呢,如今朝堂上乱成一团,你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所以,请容我好好想想。”
他没有直接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八爷慢了一步,将太子扶起,“四哥说的对,这种事情急不得,否则只会功亏一篑,得寻个好时机,才能事半功倍。”
太子知道,他不能再逼了,否则只能起反作用。
毕竟,他们现在比他身份要高。
若是愿意帮他,固然是好。
倘若不愿意帮,他也没地方诉苦。
只是这两个弟弟,似乎颇有城府,叫他完全看不出名堂来。
他只希望,其中能有一个有良心的。
那么,他出去就有希望了。
倘若两个都是有良心的,那出去的希望就更大些。
反正这宗人府,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四爷和八爷又呆了一盏茶后,两个就寻了个理由,前后脚离开了。
四爷先离开的。
八爷随后离开。
两人出了宗人府,梁九功就带着奴才,恭恭敬敬到了两人面前。
“四爷、八爷、万岁爷召两位爷到乾清宫商议事情。”
四爷扫了眼梁九功,能让这位亲自来请的,恐怕有什么正事。
而且,他们才出来,梁九功就出现了,就跟专门在这儿等着似得。
他和八爷对视一眼,就抬脚往乾清宫走。
“走吧。”
片刻后,一行人就到了乾清宫门前。
就在八爷和四爷,打算一同进殿时,梁九功就拦在了前头。
“二位爷,万岁爷事先交代过了,一次只见其中一个。”
八爷温润一笑,没所谓地道:“既然这样,四哥先去吧。”
他一副无欲无求,弟弟让哥哥的谦谦君子模样。
其实是心里没底,实在搞不懂康熙的心思。
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思考的时间。
于是,四爷只能硬着头皮,先进了殿。
等待他的,是未知的事情,以及措手不及的考核......
进了殿,康熙并不在大殿的上首。
梁九功将他带进了里间的书房。
“儿臣参见皇阿玛。”四爷单膝跪地,握拳撑地。
就算他知道,康熙可能有大事要问他。
但他整个人显得非常坦荡而从容。
康熙正在批阅奏折,他眯着眼睛看了眼四爷,笑道:“老四啊,起来吧。”
“谢皇阿玛。”他在奴才地招呼下,在一旁的红木圈椅入座。
康熙则继续低头批阅奏折。
只不过......他不动声色的,抛出一个看似很随意的问题。
“老四,之前太子被圈禁在宗人府,胤禔总说太子吃穿用度,一切皆好。谁知道胤禔竟不是个东西,所以,才朕将太子交于你和老八看管。”康熙说着,顿了顿,“朕便问你,太子是不是当真如胤禔所说,过的挺好?”
此话一出,正襟危坐的四爷,藏在袖口里的拳头,攒得紧紧的。
他想过很多种问题和事情,却不曾想,康熙问的是这个。
此时此刻,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可皇家的考核,无处不在,他又不得不回答。
不仅如此,他还得揣摩康熙的意思,回答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