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未想过,如今落魄到这个地步,她却愿意陪在他身边。
八爷:“谁知道你这么傻,爷当亲王的时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却走得远远的。如今成了庶人,日子清贫辛苦,你倒是上赶着陪在身边。”
“我好不容易用自个的自由换回你和阿哥们,你倒好,这不白白浪费爷的心思,嗯?”
郭络罗氏受伤的双手轻轻环住男人强健的腰,“当年我曾说过,你喜欢权利,而我爱过你。如今你到了宗人府,没有了权利,我便可以继续爱你了。”
女人的话,听得八爷的心口隐隐作痛。
他将怀里的她抱得更紧了,他说:“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曾经伤害过你,以及,这些年没有与你相伴。”
“是嘛?我可是听说了,这些年,你身边可从没缺过女人。”郭络罗氏嗔怪地道。
八爷:“那你可曾听说,爷身边的女人都像你?”
“......”都住在京城,郭络罗氏当然听说过,她微微点头,回应着男人。
八爷:“你离开后,爷确实有过别的女人,渐渐的,爷发现她们的脸都像你。可我还发现,她们也只有脸长得像你。”
“虽然她们温柔贴心,就算爷冷冷的,她们却总是热情似火,可爷就是喜不起来,即便爷在她们身上看了曾经的你。想来,这便是喜欢的每个人都像你吧。”
“......”郭络罗氏是个彻彻底底的大清朝女人。
在她看来,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
以前在潜邸的时候,即便没有阿茹娜,八爷也有过别的女人。
尤其这些年,她和八爷已经和离的情况下,两个人是单独的个体,他便更没必要为她守身如玉了。
只不过,毕竟爱着他,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见她不说话,八爷低头看着她,“怎么?吃醋了?”
“才没有呢。”说是这么说,可郭络罗氏一言一行却酸酸的。
八爷凑近,与女人额头相抵,温润地道:“倘若爷是个没有过女人的愣头青,或许这些年也就一个人过了。可爷不是,爷是个正常男人,男人该有的需求,爷都有。”
“爷的心里只你一人,这些年也只许你一人怀上爷的孩子。爷若是有二心,早就带着别人跑了,何至于对她们不管不顾,一个人在这宗人府?”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如果不曾有过女人,爷本可以一个人过。爷和她们都是走肾不走心,她们都不配给爷生孩子,只有你配,你有这个权利。
“你,你带一个试试,你要是带别人跑了,我,我就,呜呜呜...”虽然她懂,一个正常的年轻男人,不可能八年不碰女人。
她也知道,他心里没有别的女人。
就像他说的,他是一个正常男人,身边从不缺女人。
可那么多女人,只她一人有过身孕。
以前他同她说过,说旁人都不够格,只有她有资格给他生孩子。
可那时阿茹娜正有着身孕,她没听懂他的话。
后来,阿茹娜家道落败,他戳破阿茹娜假孕一事,说是他一直避着的。
自那以后,阿茹娜疯了。
那时她才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给她们之间留一丝余地,为她保留着仅有的原则。
其实,这也是八爷争储失败的原因之一。
因为府上只她一人有两个阿哥。
别的外戚便不会竭力支持八爷。
外戚支持的动力,本就是看在自家女儿有皇嗣的份上。
在他们看来,即便八爷登基成帝,也是便宜了她的两个儿子,当然无欲则刚了。
有时候,她庆幸八爷没有争储成功。
否则的话,他当皇子时就已经积蕴了无穷无尽的野心,伤了她的心。
只不过,他稍微留了一些余地。
倘若他当年登基成功,恐怕会不留余地地伤害她。
而她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见郭络罗氏哭了,八爷慌了,他用手帕替她擦拭眼泪,温润哄道:“你别哭了,成吗?”
郭络罗氏不哭了,却止不住的啜泣:“嘤嘤嘤...”
八爷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温柔地道:“其实说实话,在你离开爷的那一天,我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归宿,不知何去何从。”
“恍然间我才明白过来,什么王权富贵,都不及你一人,你便是爷的归宿。只是那时,你已经走远了,即便爷挽留,你也不回头地走远了。”
听到这番话,郭络罗氏心尖上淌过一阵阵暖流。
这是这个男人头一次对她说心里话。
他对她说,说她是他的归宿,说这个世上,什么都不及她一人。
犹记得当年她要离开时,他挽留了她,她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舍。
他还对她说,想要同她重新来过。
但是她拒绝了,因为她问他愿意卸下一切,与她过普通的生活吗?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感到不解。
其实那个时候,他若是早些醒悟,她兴许就留下了。
因为她知道,男人一旦沾染上权利,就会将女人视同衣服,八爷亦是如此。
她也知道,不争权夺谋的八爷,心里是有她的。
亦如他没参与权谋的那些年,他是那么的宠爱她。
不过,只要这辈子醒悟,便不算晚。
最怕醒悟的时候,双方已到迟暮之年,或者有一方不在世,那便晚了,太晚了!
“当年我将你和准部谋和的消息告密给了皇后,让你的计划惨败,你为何还要留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郭络罗氏问。
八爷:“一开始的时候,爷当然是气的,爷不是没被别人背叛过,只是从未想过那个人是你。”
“那一次,倘若换成旁人,爷一定叫她生不如死,但那个背叛爷的人是你,爷能拿你怎么办呢?”
“那时,爷都选择原谅了你,就更别提现在了。其实现在回想,再多的权势也就那样。如果可以重来一次,爷情愿放弃所有权利和官爵,甚至是皇子身份,用这些换你一人。”
“当真么?”郭络罗氏抬头,泪眼婆娑的与男人对视。
八爷:“当真。”
男人的声音温润而温暖,那些温暖从背后慢慢将郭络罗氏包围起来,听得她心里暖暖的,“爷,不用重来的,现在就可以。”
八爷:“可是这里很苦。”
郭络罗氏:“虽然我们现在一无所有,未来也会很艰苦,但是在你身边,怎样我都不觉得苦。”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住在这小小的院落,就算吃不饱,我们可以合吃一碗食物。春天我们一起看花开花落,仲夏天热我执扇给你扇风,凉秋我们一起看云卷云舒,寒冬我们抱在一起温暖彼此......”
阿哥们都已经长大,有了各自的生活。
而她,也终于和他重新开始。
这些年,她一直以为时间会淡忘一切。
可是多少个夜晚,她总是会在梦里见到他。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很思念,才会梦见吧。
尤其是那天在刑场见到他,整颗心都因为他的出现而疯狂跳动。
她才明白过来,爱一个人很难,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更难。
听到女人的一番话,八爷素来温润的眸子蕴藏着些许伤感和一层薄雾。
只不过,被他的手指一抹,那些难得的伤感悄然隐去。
这样“为权利悔恨”的泪,在皇室也不难见到。
他声带沙哑地道:“傻瓜,应该是爷执扇给你扇风。”
郭络罗氏:“那咱们相互给彼此扇风吧。”
八爷:“还不如各自给各自扇风。”
郭络罗氏:“那不一样。”
八爷似是拿她没办法,终是妥协:“好好好,都依你的。”
闻言,郭络罗氏嘴角带着甜笑,“爷,荣华富贵的那些年,我们过得并不开心,一无所有的余生,即便每天都很平凡,我想,每一天都会是幸福的日子......”
八爷磁性的“嗯”了一声,回应着她。
紧接着,他松开怀里的女人,将她受伤的双手捧在手心,薄唇在她的手上轻轻一吻。
男人的吻很轻很轻,比蜻蜓点水还要轻。
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女人,面上带着温润的笑,郭络罗氏也冲他笑靥如花。
彼此带着笑意的瞳孔里,映着对方带笑的容颜。
笑着笑着,她们面上的笑容慢慢收住,两人的脸逐渐靠近。
紧接着,四片唇瓣自然而然地贴在一起。
渐渐的,素来温润自制的男人,宛若龙卷风般,席卷着怀里成熟淡雅的女人,仿佛随时都会失控................................
这一夜,被翻红浪,粉黛弛落,发乱钗脱。
彼此积压了八年的思念,在这一昼夜的温存里爆发得酣畅淋漓。
爱情,是含笑饮毒酒。
让人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
从前,他因为权谋斗争,伤害了她。
而她,用背叛和离开狠狠地报复了他。
但并不能说她们不爱彼此。
只能说,她们都很爱彼此,只是用错了方式。
余生,她们会更爱彼此,再不要犯错,也再不要错过。
她们要一起共患难,白头相守,走过这拥有彼此的美好一生。
虽然她们被永禁在这高墙里,但心中每一次淌过的暖流和心动的跳跃,比任何物质有形的东西都要来得珍贵......
八爷被圈禁宗人府后没几天,整个紫禁城都在忙着大阿哥的皇太子册封大典,以及他的婚事。
九月十八这一日,是大阿哥的册封大典。
同时,也是他迎娶嫡福晋的日子。
传闻,未来的太子妃是个温柔如水的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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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一句化用至:爱情,是含笑饮毒酒。让人心甘情愿的以一种最美的姿势一饮而尽,一切的心都交了出去,生死度外。------张爱玲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