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像是一层岌岌可危的薄膜，覆盖在他一直不肯揭开的真相上，碰一下，便是惊心动魄的恐惧。

花前月下，有的不是浪漫，而是焦灼。

屋内，沈清婉仍然在和沈天傲低语，傅玉珩脚下生根，直到请万物离开，也未曾走神片刻。

走到茉莉花树下，清婉情不自禁停下脚步。

今晚的夜色太美，叫她忍不住驻足观看。

或许是心中有事，她今夜格外敏感，瞧什么都带了些哀戚的背影，不由得自嘲一笑。

“这是怎么了呢，平时皇上十天半月不来也不会如此，果真是在外面养的野了，人也变得娇气起来。”

摇了摇头，从栏杆上站起，便想回去睡了，却被一双粗糙的满是薄茧的大手拦住了去路。

“做什么？”

冷不丁见到人，清婉还很不适应。

傅玉珩也不知要解释些什么，只下意识的不想看她离去，手便不自觉的做了该做的事。

“爱妃这么晚还不回房睡觉吗？朕都要安寝了，你这是哪里的规矩。”

清婉一笑，身上一股提起来的气消散了几分。

“皇上说的是，臣妾这就回去伺候您梳洗更衣，您别着急，臣妾只是一时贪恋美景，还望陛下恕罪。”

她在有意疏远自己，傅玉珩知道。

可他能做什么呢？

忽然有些后悔用这样的方式和她说话，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现在改口也来不及，傅玉珩只好强撑着脸面在前面走得傲气。

沈清婉彻底收敛了脾气，低眉顺眼，毫无错处的跟在后面，傅玉珩偷眼瞅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幅假象，再没了之前的灵动活泼，心里一疼。

“婉婉……”

他轻轻喊着她的名字，沈清婉机械的抬头问道：“皇上有何事要说？清婉今晚很累，想早些休息了。”

根本不接话，拒绝的意思明显的叫人无法忽视。

傅玉珩忽然也来了脾气，想到她和沈天傲背着自己商量离开的事，心里一堵，索性也不管不顾的赌气起来。

到了里间，傅玉珩大马金刀的做到床上，叫沈清婉过来服侍。

“给朕脱鞋，再将外衣脱掉。”

清婉一一照做，没有犹豫。

反倒是脱裤子时，脸上有了些凝滞。

傅玉珩看得分明，立时便没话找话的说道：“爱妃看够了吗？朕可没打算做其他的事。”

沈清婉知她是故意羞辱自己，却也没打算真的生气叫他看了笑话，平平静静的微微一笑，收拾好自己便上床就寝。

傅玉珩平白碰了个软钉子，面无表情的侧身躺倒一旁，两人背对着背，谁也没说话。

良久，傅玉珩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离开？在朕的身边……就那么让你不开心吗？”

清婉没回答，她心里诧异，当时傅玉珩竟在客栈窗外偷听！？

一面鄙夷着，一面又有些辛酸。

几年的交情，也过了命，却不能因为喜爱长相厮守，这场莫名其妙的情感，开始时便是扭曲的，最后的结果怎能期待美妙。

是她太贪心了。

清婉索性任性到底，假装睡过去了，不回答傅玉珩的话。

就这么闭着眼睛，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才勉强眯缝了过去。

傅玉珩也没好到哪儿去，双手枕在脑后，不去看沈清婉的神情，只听呼吸声，便知道她并没有睡，没睡还不肯回答，那便是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夜凉如水，也使得人心变得娇贵起来，受不得一点悲喜。

在这空旷的夜色里，情绪被无限放大，直到承受不住，有一方打破平静为之。

傅玉珩总是不愿分离。

他近乎粗暴的扯过沈清婉的胳膊，衣裳在一件一件的破碎成大片，光滑如瓷器一般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引得男人呼吸更加灼热。

“你要做什么？”

沈清婉怒视着傅玉珩，这时候哪里还能想到他是个一国之君，只有满满被人侵犯的怨气。

傅玉珩也不废话，知道在她这里说话逃不了争执，索性行动到底。

一场情事，没有丝毫的情感阻塞，那些缠绕心尖已久的疑惑，都在这次的试探里，得到回答。

人会撒谎，但人的身体不会，那些下意识亲近的举动告诉傅玉珩，沈清婉仍旧是他的女人。她的每一次靠近，拥抱，迫不得已的回视，都有纯粹的感情流露，傅玉珩的心渐渐安稳下来，没刚开始那么惊慌，甚至害怕。

“婉婉。”

激情过后，他有心思谈心了，可沈清婉一夜未睡，好容易有了些困意，就被这混蛋一番折腾，如何会没有意见。

“皇上体力真好，要不要臣妾给您叫几个歌妓过来作陪，臣妾是真的困倦，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胡说什么？”

傅玉珩发火道：“朕何时说要歌妓过来陪我？朕要的从来都只是你一人而已，怎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朕？”

“皇上的感情太过博爱，臣妾从不敢自以为是，便是您，也有可能会做违心之事，又或许是错觉呢？臣妾害怕。”

“害怕什么？说来给朕听。”

沈清婉却拒绝再和傅玉珩说话，闭眼，态度明显，他不得不泄气。

从她身上下来的那刻，傅玉珩才发觉，方才的贴心只是他一人的错觉而已，那个人被他亲手推远了几分，以后的日子兴许都不会有机会回到从前。

他忽然觉得委屈。

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女人放弃原本贪恋的感情，变得无所谓起来？

傅玉珩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很难过。

第二日起来时，沈清婉却是神清气爽，暗自纳罕。

傅玉珩看着她呆呆楞楞的样子，语气不怎么好的解释道：“爱妃还真是会享受，瞧瞧朕昨晚的功绩，仅一次就把你所有的困乏都去掉了，人也变的精神起来。”

沈清婉恨不得把他的嘴缝上，奈何傅玉珩是个狡猾的家伙，见势不好，她要发脾气，立刻换了张脸孔转移话题。

“今早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做，别饿坏了身子。”

昨晚便没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