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将柳初荣从地上搀着,柳初荣以手扶额,端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与她以往的嚣张跋扈大相径庭,沈清婉见了她的表情,便知柳初荣又要作妖。
沈清婉不再辩解,方才的事只有柳初荣与她,以及两人身边的宫婢瞧见,柳初荣硬要诬赖她,她说再多也无用,便垂眸告罪道:“惹贵妃不快,错在臣妾。”
见她服软,柳初荣也不好再撒泼,满腔怒气却未宣泄,只得冷哼一声:“以为认个错就行了?”
之前的事情她定是要向沈清婉讨回来的,现在时机正好,怎么能丢了去。
“臣妾未曾做出冒犯贵妃之事。”沈清婉语气淡淡,不卑不亢。
她无非是来找麻烦,柳初荣的为人大家心知肚明。
见她这般淡然,柳初荣怒气更甚,她横眉竖目,怒道:“你推倒本宫,却不知悔改,看来不叫你张张记性,你到越发分不清尊卑了。”
“既然你牙尖嘴利,那就掌嘴二十以示惩戒,”说完便朝身旁的太监招招手,“来福,给贤妃娘娘松松皮。”
众人心惊,柳贵妃这才禁足出来,就大方地招惹是非,而且还是贤妃,都在想着待会该怎么收场。
“是。”来福应声,露出丑恶的嘴脸,挽起袖口走向沈清婉。
“你!”怜云急了,反驳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沈清婉眼神制止。
沈清婉抬手止住来福的动作,冷声道:“贵妃娘娘,你我姐妹的脸面可是用来伺候皇上的,掌嘴,恕臣妾受不起。”
柳初荣还要发难,一道极有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
“怎么,这又闹哪一出?”随着声音,一袭秋香流仙裙,打扮雍容端丽的萧淑慎从拐角走出。
两人齐齐向施礼,被叫起后,柳初荣愤恨道:“姐姐,方才臣妾正赏花,偶遇贤妃,本想与她冰释前嫌,却被贤妃推倒,臣妾气不过,想责罚她,可她却拿皇上的宠爱威胁臣妾!”
这话颠倒是非黑白,是个人都不会相信,贤妃怎么可能去无辜得罪柳初荣?
萧淑慎凤眸微眯,看向沈清婉:“贤妃,果真如贵妃所言?”
“臣妾不曾推倒姐姐。”沈清婉神色镇定,没有丝毫慌乱。
萧淑慎瞧了,心下也有数,她又扫了眼柳初荣,却问道:“贵妃想如何惩戒贤妃?”
柳初荣眼神一亮,萧淑慎此言是不打算护着贤妃了,还以为这两人同仇敌忾,谁知不过是表面功夫。
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楚楚可怜道:“臣妾本不打算责罚她,偏她有错还要狡辩,为了让她谨言慎行,臣妾想掌掴二十让她长记性。”
二十之数,听起来不多,可实打实的掌掴完,双颊必定红肿不堪,需要小半月时间恢复。
而沈清婉刚得皇帝宠爱,正是固宠的时候,柳初荣摆明了要她无法面圣,要夺回恩宠。
萧淑慎心思百转,面上却不过须臾:“贤妃冲撞贵妃,却是有错,掌掴之刑太重,不如让她跪上两个时辰,好好思过。”
沈清婉神色一凛,没想到萧淑慎会惩罚于她。
萧淑慎开口,柳初荣心中不愿也无法,好在这时日头正烈,在御花园这种开阔的地界儿跪上两个时辰,也够沈清婉喝上一壶,让她心里平衡了些。
“那便照皇后娘娘所说,小惩大诫便是。”柳初荣笑盈盈看向沈清婉。
事已至此,沈清婉心里也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责罚她是躲不过了。
“谢皇后,贵妃娘娘宽恕,”沈清婉只得施礼言谢后,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怜云见状也跟着跪下。
柳初荣嗤笑一声,没再看她,对萧淑慎献媚:“御花园花儿开得娇艳,不如皇后娘娘和臣妾到前面的凉亭去吃茶赏花?”
“也好,”皇后颔首,一行人便向前边不远处的凉亭行去。
凉亭离沈清婉不远不近,柳初荣和皇后能看见她,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怜云这才低声问道:“娘娘,皇后娘娘这次怎么不帮我们?”
“到底她帮我是为了牟利,”沈清婉轻笑,“而皇上这段时间总往我这儿来,难免让皇后心存芥蒂,趁此给我敲敲警钟罢了。”
怜云闻言,不再多话。
柳初荣刚刚禁足完毕,来御花园赏花是为了解闷儿,半路遇到沈清婉作弄她一番,此时闲歇下来觉着无趣,便对腊梅道:“前几日那个怜人舞跳的不错,差人找她来,给皇后娘娘也瞧瞧,讨个乐子。 ”
腊梅应喏,叫了个宫女去做,萧淑慎见状问道:“贵妃口中的怜人,可是前不久进宫的那批?”
“正是了,”柳初荣没开口,腊梅替她作答,“娘娘素来喜欢热闹,免不得叫人来唱曲弄舞,瞧着个喜欢的,这几日留在宫内赏看呢。”
“臣妾喜欢的紧,现在正好让她助兴。”呷了口茶,满脸都是笑意,看着心情不错。
“贵妃倒是懂得享受,出来游园,茶点不缺,连歌舞都备好了,”萧淑慎接过腊梅递来的茶,掀起茶盖闻了闻,却并没有喝,“是今年新供的雨前龙井?”
柳初荣颔首:“前不久皇上赏给臣妾,臣妾也没喝完,毕竟每年供上来的不多呢。”
“皇上宠你,你受着就是,何必拘省?”她明摆着炫耀,皇后却淡然处之,丝毫不受影响。
柳初荣只撇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神情,淡淡道:“起身吧。”
“谢皇后。”那怜人起身,在柳初荣示意下,很快边唱边跳起来。
能让柳初荣瞧上的,果然不是凡辈,这怜人舞姿蹁跹,美艳不可方物,歌喉也如黄鹂初啼,悠扬婉转,柳初荣尚且欣赏着,萧淑慎眸底却染上一层阴翳。
作为六宫之主,萧淑慎见识过不少美人,也知道皇帝喜欢什么,这怜人无疑很和傅玉珩胃口,若是让傅玉珩见着了,怕又要闹出事来。
而这世间之事,多是想好没有,想坏就来。
怜人还在载歌载舞,不远处却行来一道明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