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安没哭,就只是呆滞地蹲坐在那没了妹妹、被空置下来的病房里,双目空洞迷惘,这一坐就是大半天没有动过,看护来问过她,见她没反应,只能叹息着先去处理这次的事件。
花芷安继续坐着,她觉得累,好累好累,不知道还有什么能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忽又听到脚步声,她以为看护又回来了,却听到较为熟悉的男声。
“花小姐。”
花芷安一怔,猛地抬头,站在她旁边的果然是沉廷之的助理陈冬英。
“你、你……”
她激动地伸出手抓住他衣服的下摆,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这,而且身为沉廷之的助理秘书,他定然知道很多沉廷之的事,这里面或许能知道她妹妹的消息。
陈冬英将一个信封递给花芷安,花芷安困惑地接过,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船票,还有一张卡。
“这、这什么意思?”
“花小姐那么聪明会不懂吗?沉总说了,让你今晚就离开都城离开华国。”
花芷安睁大眼睛。
“花小姐放心,d国那里会有人接待花小姐的。”英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您不是一直想逃离这里吗,现在沉总给了你这个机会。”
花芷安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我妹妹呢?”
“令妹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只要您乖乖听话,不会擅自回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人面前碍人眼,那么,你妹就会好好的,或许还能长命百岁。”
“沉少,”花芷安酸涩地眨了眨眼睛,“要彻底抛弃我了?”
陈冬英没有回答,算默认了。
花芷安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宛如一个即将凋零的花儿。
想想之前,知道她计划着逃跑的事,沉廷之知道了有多生气,他甚至罚她,还把她就近看护,用她的妹妹威胁她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同样是利用她的妹妹,却是要把她赶得远远的。
这会回头想想,跟做梦一样,她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实的,什么时候是在梦里。
“赶紧回去好好收拾吧,该带的都带上,不然的话,以后可能没机会再回来拿了。”陈冬英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予最后的忠告,“在国外也挺好,我不敢说你能得到完全的自由,但至少会比现在要惬意得多,看开一点吧。”
花芷安没有回应,低头看着手中的船票和国际通用的银行卡,她听到陈冬英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再抬头看看逐渐西斜的太阳,那渐渐偏移的阳光不再照在她身上,只留下寒冬里的冰冷。
回家的路上没再遇到被人认出来然后围攻的事,大概是沉廷之的人帮她做了清理吧,算是留给她最后的恩赐吗?
回到家,她面无表情地拖出行李箱,面无表情地将家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放行李箱里,直到再一次放进去的东西滚落到地上,她才发现,她神情恍惚地间,居然把东西堆成了山,这里面有水壶,有鞋子,还有张不知折叠小凳子,她是看见什么,能拿到什么都往这边放呢,行李箱压在最下面,不知道算装东西的,还是算东西里中的某一样。
她忙又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然后又走神了,直到手上再碰不到东西才发现,她把什么都拿出去了,只剩下空空的行李箱,而她周边放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觉得自己就像身处在一个垃圾堆里。
嗯,可能她也算一个垃圾,没用的,可以被随手丢弃的。
有什么呢,陈冬英说得对,她本来就想逃,沉廷之这是成全她啊,等到了国外,就算沉廷之派人监视她,也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监视,她迟早能找到机会彻底脱离他的掌控,再请人帮忙将妹妹接出国去,怎么说,都比待在沉廷之的眼皮子底下要方便,有一天,她就能够带着妹妹,彻底的自由。
这多好啊,不是吗?
那为什么,她心里那么难受,甚至回想起她五岁那一年,她的亲生母亲将她骗到孤儿院门口,让她乖乖等着,妈妈要去给她买好吃的,她就傻傻地等,傻傻地等,等到天黑,等到下雨,等到孤儿院的阿姨将她领进孤儿院的大门。
……
最后,花芷安只拖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个背包,来到了码头。
她在都城好几年了,到头来发现自己居然没什么东西是一定要带走的,行李箱里也只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罢了。
还有点时间,她拿出手机想跟朋友告别一下,可是,周渊在拍戏联系不上,小葛,她已经提前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都城去别处,剩下的,也只有——封珏然了。
可是,手指在他的号码上犹豫许久,都没有按下去的勇气。
怎么说呢,说自己要出国,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她居然对这位莫名来的朋友有些不舍。
想了想,她还是拨了过去,因为等上了船,她现在这张国内的卡肯定是要扔的,估计以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然而等了一会都没收到回复,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眼角扫到有两个黑衣人看着她,她知道那是沉廷之的人,主要就是盯着她,看她有没有乖乖上船离开的,这会估计是看她杵在这里,特意现身来催她的。
算了,可能是天意吧,没能跟封珏然说上最后一句话。
关了手机,拉着行礼,进了码头大厅。
然而,当她把船票给验票的人看了后,对方领着她走向了别处。
“你要带我去哪?”花芷安紧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不动,她刚看了,她船票上写的号数就在前面,而眼前的工作人员却要带她玩另一个方向。
她觉得不对,不想跟着走。
然后,她身后就出现了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并不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两个沉廷之的人,她前面之所以认出来,是因为那两人她在沉廷之身边时见过,然而现在出现的这两个,她完全不认识,脸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