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抬头看着柳姨娘满脸的焦急，轻笑一声，轻声问道。

“柳姨娘，你，你想要做这个白夫人吗？”

柳姨娘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了过来，不解的道。

“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也不想想办法怎么让老夫人消气儿，平白无故的问这个干什么？”

白汐满上带着一抹笑意，神色并不如何难过，仿佛这会儿跪在大太阳下受罚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也不理会柳姨娘的问题，只径直的看着她，认真的问道。

“柳姨娘，我问你，你想要做这个白府的夫人吗？”

柳姨娘见她如此的固执，也愣了一下，转而面上浮现苦涩的笑容，有些难过的道。

“想，当然想，我做梦都想。哪个女子不希望做男人堂堂正正的正妻呢？谁愿意做一个低贱的小妾？可是，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呀，你也知道，我的出身……”

说到这里，柳姨娘只觉得口中有些苦，只苦笑了一声停了下来。

她虽然不肯再说下去，可是剩下的意思却是显而易见的。

她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虽然是清白之身便跟了白恒的，但是依然是卑贱的，哪里能肖想丞相夫人的位子？

白汐自然不是心血来潮，她心下转过一个念头，也并不和柳姨娘直说，只意味深长的道。

“想就好。”

话音刚落，白汐就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说。

柳姨娘正一头雾水，心下只以为她是一时随意说说的，也并不当真，只是，那深不可见的内心深处却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激动来。

大小姐有能力让皇上钦定她为墨王妃，也许，也许……

阳春三月，虽然尚未炎热起来，但是这正晌午的阳光却也是晒的人头脑有些迷糊起来。

白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有些摇晃的身形，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钟，她却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这会儿院子里只有白汐和柳姨娘在，又是白老夫人亲口下的命令，便有不少得了闲暇的下人在远处探头探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晰，但是白汐也知道他们定是在说风凉话。

果不其然，一阵轻风拂过，除了带着的一点潮湿意味，还带来了丝丝缕缕的窃语声。

“那不是大小姐吗？她怎么……”

“……不孝……顶撞了老夫人……”

“真是……不知羞……那可是嫡母……”

柳姨娘也听到了一些，顿时柳眉倒竖，转头对着院门外探头探脑的下人们厉声呵斥道。

“谁许你们在这里乱嚼舌头根子？都没事情做了吗？还不快散开？”

暗地里乱议论主子倒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若是让主子听到了，那可就算是以下犯上了，若是遇上了厉害的主家，便是被打死了也是有的。

被柳姨娘这么一喝，刚才还议论的起劲的下人们都缩了缩脖子，赶紧离开了。

柳姨娘气呼呼的叉着腰，有些不满的对着白汐道。

“大小姐，您看，这人都是这样的，您被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呢。您又何必这么犟呢？要不，您就听我的，先起来给老夫人服个软，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白汐抿了抿唇，面色不变，淡淡的道，“随他们去吧，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不必理会。”

人人都长着一张嘴，若是人家说什么她都要当回事儿的话，还不得气死累死了？

柳姨娘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倔强，看着白汐额头上不停流下的汗水，她一边为她擦拭，一边又急的直跺脚。

“唉，大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正着急着，柳姨娘抬头便看到了远远走过来的人，顿时心下一喜，快步迎了过去，焦急的道。

“哎呀，老爷您可终于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吧，大小姐可是在这儿跪了好一会儿了，再不起来怕是要跪坏了身子骨儿了。”

白汐闻言，闭了下眼睛，缓解了一些被太阳晒的有些晃动的眼睛，这才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果然，就见白恒还穿着朝服快步走来，想来是刚刚下了早朝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白恒听了柳姨娘诉说了刚才的事情经过，眉头皱的死死的，看向了白汐，叹了口气道。

“汐儿，这事儿是你祖母有些过了，你别往心里去，先起来吧。”

柳姨娘闻言，立刻喜上眉梢，弯腰就要去扶白汐起来。

“你看，我就说吧，老爷不会怪你的，你早点起来多好，也省的受这些罪了。”

白汐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原身的记忆中，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父亲遇到事情会站在自己这边呢。

不过，她却并未起身，只是轻笑了一声，道。

“父亲的好意我心领了，若父亲真的有心想要帮我，还是先去找老夫人说清楚情况好了，不然的话，女儿怕这不孝的帽子又要多了一顶了。”

先不说白恒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她，首先白老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她执意要用不孝的名头来惩戒自己，怕是连白恒也无可奈何的，毕竟那也是他的母亲，他定是不愿意落一个不孝的名头的。

白恒愣了一下，明白白汐话中的意思是，若是他私自免了白汐的罚，白老夫人若是抬出孝道来，他也不能违抗的。

白恒皱了皱眉头，眸中闪过一抹不耐，面上却是不动神色的道。

“你祖母那里不用你担心，为父的去和她说就是了。唉，你说你也是，若是你刚才听你祖母的话，不就省的受了这许多的苦楚了？”

白汐咬了咬牙，面色微微有些冷意，声音却是平静的出奇。

“父亲也认为，女儿没有拦下那些来抓母亲的官兵，是女儿错了吗？”

白恒睨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和你母亲有些隔阂，但是她到底是你的嫡母，你们都是白家的女眷，你又何必置她于死地呢？”

白汐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下胸膛里骤然翻涌而起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