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感觉咱府里的夫人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昨天莳萝不小心打碎了夫人室内的杯盏,夫人并没有拳打脚踢,夫人只是告诉她下不为例,甚至连月俸都没扣!”
“真的假的,我也听说了呢,前些天晴萱找夫人请假去看望病重的老母,夫人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呢”
“对了,我还听一些老嬷嬷说以前的夫人就很好呢,听说那些不好的谣言都是表小姐传播出去的呢”
“哎呀,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莲儿听到撕烂你们的嘴,咱们还是赶紧干自己的活吧”说着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各自散了去,站在旁边无意偷听的吉祥连忙把这消息告诉孟倾城。
吉祥来到花园就看见自家小姐正在专心致志地画着画,走进一看小姐画的竟然是兰花,竟然比后院开的兰花还好看,用笔圆润自如,设色典雅秀逸,无形中便凸显出兰花的优雅高贵,笔酣墨饱,活灵活现。不过最美的不是画而是孟倾城。只见她轻纱般的白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了一个发髻,浓密的长睫毛一直低垂着,威风轻轻拂过,鬓下的那一缕碎发凌乱起舞,她丝毫不受打扰只是安静地描绘着自己的画,分外迷人,连身为女子的吉祥都忍不住心动。
“小姐,告诉你个好消息,府里的人都开始喜欢你了!”吉祥像邀功的孩子想要得到糖果一般开心地向孟倾城报告喜讯
孟倾城听闻,轻轻地放下笔,然后在墨迹未干的纸上轻轻吹了吹,才抬头看见一脸兴奋的吉祥,顿时觉得好笑“府里的人以前都不喜欢我吗?”
“是呢,以前府里的人都不喜欢小姐,说小姐嚣张跋扈的,其实小姐待我们一直挺好的,都怨沈青青四处散播流言,而我和如意却没什么能力反抗,害得小姐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看着吉祥心疼自己的眼神,孟倾城下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她们!
“小姐,以前你不爱画画的,现在怎么画得这么好了?比大人画得还好,大人也很喜欢玉兰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后院的兰花便情不自禁地就想画,好像兰花是我最爱的花一样”其实这种感觉孟倾城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兰花是自己喜欢的花一样,但她自己内心似乎并不是很钟情兰花,这种感觉很奇怪。
“小姐,现在申时,你要不要给大人送汤羹。你以前都是这样做的。”吉祥好心提醒道
孟倾城仍在想着自己的事情,陷入沉思,根本没有在意吉祥的好心提醒。
“小姐?小姐?”吉祥有些想哭地望着小姐向自己投来得无辜的眼神。敢情自己的好心提醒小姐竟全然没有在听
“小姐,你要不要去给大人送汤羹?每天这个时辰你都去的。”
“以后不用再去了。”孟倾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夫君并不是记忆碎片中的他。还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喜极而泣的吉祥如意,强装欢笑的沈青青,面无表情的夫君。哪有自己的娘子好不容易醒来的却什么都不做的夫君?
后来自己的父母都来看自己,抱着自己痛哭流涕而却见不到他的面的夫君?最后还是父亲冲到书房劈头盖脸地把他一顿臭骂,他竟一字不吭,还记得父亲那英俊的面庞竟然一下子像老了十岁那样,竟然哭着和自己说是他对不起自己,他不该受不住自己的软磨硬泡把自己嫁个不爱自己的谢安。
他以为自己会像他和娘那样能和喜欢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想到父亲那陌生的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脸,孟倾城心里一阵温暖,再想到对自己冰冷如霜的谢安,孟倾城便不想再白费力气了。
“奴婢拜见大人!”吉祥故意提高自己的声音并拉了拉自家小姐的衣角,也没拉回思绪游移的孟倾城。
谢安本来等着每天下午孟倾城做的桃花羹。原来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每天看着孟倾城送来桃花羹时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的书房时,心情总会莫名好转。可是每当看到书房正中间墙上的那幅画的时候心情那一丝好转却转变了无限惆怅并迅速扩大延伸至身体的每个角落。
没有等到桃花羹谢安不知不觉竟走到孟倾城的庭院,看着默默作画的孟倾城,那样美好,那一颦一笑竟然和心中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她在为他作画,浅笑嫣嫣。
谢安回过神重重地咳嗽了一下,这才拉回孟倾城那凌乱飞舞的思绪。孟倾城一看到谢安,眼底出现一丝厌恶却转瞬即逝,浅笑拜谒。然而这一丝厌恶还是被精明的谢安捕捉到了。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不快
“天气渐渐转暖,夫人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但是夫人此刻的穿着太过暴露,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说着不怀好意地扫视了一下孟倾城胸前的浑圆,突然扫到了画中的兰花,不禁吃惊,连语气都来不及隐藏脱口而出“谁教你画的兰花?”
听着此刻异常激动的谢安的声音,孟倾城也稍有疑惑,但是还是说这是自己画的,并没有人教。
谢安很快稳住自己的情绪,“从来没看见夫人画画,没想到竟是那样似曾相识,夫人有如此雅兴,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迈着大步出去了。
孟倾城还想问既然没见过怎么似曾相识这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不见了谢安的人影。孟倾城望着谢安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她的画,没感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看谢安的神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谢安说的似曾相识是什么意思呢。孟倾城摇了摇头,甩掉那些暂时无解的问题,又全身心地投入到作画当中去。
第二日,阳光艳丽,然而府内,却是一片热闹。
沈青青看着地上身体早已僵硬的猫,猫的眼睛外凸并且留着骇人的鲜血,四肢绝望的往前扒着,似乎在临死前还挣扎过。沈青青的眼底透出恐惧,细细的眉毛狠狠的皱着,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不料她穿的衣服有些长,正巧踩到她在来到这里之间精心挑选的衣服上,顷刻间她便摔倒在地上。
一旁的婢女见了,急忙跑到沈青青旁边,七手八脚的把她扶起来。
只见沈青青大大的眼睛里没了刚刚的神采,一头梳的精致的头发也因刚刚的变故而变的凌乱,松散的耷拉在耳边,俊俏的脸上再找不出半分神气,被猫挠出的印子还隐隐泛红。
“哎呀主子你怎么样了,这,这药草里面有毒……”看着花容失色的沈青青,她一旁婢女连忙说。
“是啊是啊,这里面有毒,幸亏我失手把药水打翻了,要不岂不是害安哥哥?是谁那么狠毒?”沈青青看着谢安,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眼泪,样子楚楚可怜。
“幸亏主子把药水打翻了,要不然被害死的就不是这只猫了。主子真是对安爷一片好心啊。”沈青青一旁的婢女眼尖,看着主子伤心欲绝的神色,急忙附和道。
谢安看着地上死掉的猫,眼底浮现怒意。
“今天是谁负责煎药的?”谢安怒火中烧,对着一众下人怒吼道。
只见其下的下人们人人自危,那些与煎药有关的婢女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看他。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到了极点,只能听到窗户外面冷风呼呼吹着的声音。
“说啊,到底是谁煎的药?”见底下没有声响,谢安再次怒吼。
只见他脸上青筋直起,眼中似燃起熊熊烈火。令人望而生畏。
“是她,吉祥。”见没人说话,一旁的婢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给吉祥,吉祥是孟倾城的婢女,平时老实本分,做事也恪守规则,但遇到这种情况,她明显有点慌了,只见她身躯微微颤抖着,随即跪在地上。
“不,不,不是我,我……我就只是负责煎药,并……并不知道药里有毒啊。”吉祥乱了分寸,连说话都说不好了。
“不是你是谁,就是你负责煎药的。”看到吉祥惊慌失措的样子,一旁的婢女有些得意,终于把这罪推到孟倾城身上了,她松了口气。
“不……不……”吉祥百口难辩,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眼神闪躲,只能默默把曙光放在孟倾城身上。
“好啊你这贱女,竟敢毒害安郎,说,你是何居心?”沈青青此时已褪去刚才惊慌失措的姿态,她整理好刚刚踩到的衣服,走到瑟瑟发抖的秋香面前,指着吉祥发问。眼睛却偷偷盯着坐在上面椅子上的谢安,她高高昂着头,希望可以被谢安看到她刚刚为他所受的罪。
跪在地上的吉祥完全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孟倾城看着吉祥,抬头看着坐在她旁边的谢安。
“安郎,吉祥是我的婢女,你是我相公,就算有人要她去下药毒害安郎你,她寻思着利害关系,必定是不敢的,您说是不是?”孟倾城挑了挑她细长的眉毛,杏眼中带着亮光,声音柔和。
“嗯。”谢安微微点头,火气似乎小了点。
“照倾城这么说,除了这个吉祥,还会有谁要伤害安郎?那以倾城你看来,是谁下的药呢?”沈青青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孟倾城的机会,她的声音清脆,让人听不出语气间的嘲讽。
“照我看来,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下毒的人,当然也包括沈青青你了。”孟倾城毫不示弱,声音柔和的回了她一句。
“我?怎么可能?我刚刚差点被毒死哎?安郎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倾城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啊。”沈青青听到这样的回答心中异常不满,她面带委屈,眼中似乎又要有泪滴落下,满脸委屈的看向谢安,认定他一定会替自己做主。
“是啊,青青刚刚差点被毒死,怎么会是她呢?倾城你说话要有依据啊。”谢安的母亲看着沈青青,忍不住为她说道。
“母亲大人,你先别急啊,听我慢慢跟您解释,青青小姐,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孟倾城看着沈青青,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目光暗暗有杀气,然而脸上却带着笑。
沈青青心中暗暗吃惊,但认定自己是无辜的,便点头道“当然了。”
“那好,我问你,刚刚是不是你给喂的药?”孟倾城笑着看着沈青青。
“是。”沈青青答。
“是不是有只猫闯过来,让你失手打翻了药?”孟倾城挑眉。
“是啊,这又怎么了?”沈青青很疑惑。
“至始至终,你是不是离安郎最近的人?”孟倾城看着沈青青,眼底划过一丝冷气。
沈青青被她的质问弄的有些发懵,但还是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作为离安郎最近的人,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下药?或者说,你一直都端着药,你怎么就不知道里面有毒呢?青青小姐。”孟倾城嘴角挂着冷笑,向沈青青迈了一大步。
沈青青被孟倾城的身上的气势吓到,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击,只得呆呆站在原地。
“那个猫害你打翻了药,你看到那个死了的猫是很惊讶,可是谁又知道,你是因为死去的猫惊讶,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由呢?”见沈青青不说话,孟倾城继续说。
本来被孟倾城紧盯着,沈青青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结果孟倾城一出口,她更加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还嘴了。
沈青青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虽然这次没像刚才那样摔倒,但看起来依旧狼狈不堪。她看着气势汹汹的程孟倾城,心里竟有些恐惧。
“我……”沈青青看着孟倾城,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终,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谢安。
“安郎,您可得为我做主啊,真的不是我。”沈青青对着他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