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恋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里也说不清是不是应该怨恨宗珩。

仇恨如果绵延下去，是没有尽头的。

你杀我，我杀你，然后父辈死去之后，子嗣再继续上一辈的仇恨。

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但是殷成所作的事情是为国为民，她从来不觉得他的行为应该跟仇恨挂上钩，那是对于英雄的侮辱。

她的父亲应该也不会希望她看到她再去用仇恨的目光看待别人。

殷恋呼出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之前跟我说的，我小时候遇见的那起绑架案，救下的那个孩子也不是你了？”

宗珩脸上浮现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当然不是了。”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呢？”

“因为啊……嘻嘻……”宗珩神情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怀念，恶意满满，“那个孩子是我绑架的啊。”

殷恋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

他当年最多六七岁左右，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都还只会撒娇哭闹要玩具，他居然已经会绑架人了。

而且按照她记忆里的那个趋势看，如果没有她从中干涉，那个被绑架的孩子少不了被投进水库里淹死。

她头疼得厉害，“你当年才那么小，怎么能做这种事？”

宗珩对于她这样的反应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你这种人真是无趣的很，小孩子就不能杀人了吗？当年如果不是你身边的警卫赶回来了，你可能就能跟着那个孩子一起去死了啊。”

殷恋对他这样的恶语相向已经非常习惯了，“……能告诉我当年那个孩子是谁吗？”

她有预感，这个孩子很可能跟她有关系，不然当年宗珩为什么要带着人到她所在的水库附近下手，还差点把她也给弄死。

宗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话里满是深意，“我倒是很想告诉你呀，不过……呵呵，还是靠你自己慢慢发现吧。”

“这样……才比较有趣啊。”

被最熟悉、最不会防备人的背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想都很期待啊。

宗珩低头看着她那双清透明澈的双眼，忍不住想——

如果这双眼睛里的光芒熄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绝望跟黑暗，似乎……也很值得期待呀。

“宗珩，你收手吧。”

殷恋忽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宗珩的手背，“去过新的生活，不管是什么都好，从过去的这一切里挣脱出来吧。”

现在她所知道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从十八年前那场禁毒行动开始，殷成死在了任务里。

从那之后她的人生就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困苦到安然。

十几年的平静让她以为一切早就已经过去了，然而到了今天她才知道——

不是一切过去了，只是有人替她挡住了来自外界的恶意和伤害，让她得以在这十几年里一直活的无忧无虑。

想起以前青春期叛逆的时候对蒋旭阳说过的那些话，她真是觉得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