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舍不得自己和深深，自己又何尝舍得她受这种苦？

林长情心疼她，心疼地无以复加。

他恨不得自己可以以身相待，免去她这小半生未曾得到什么，却一直在失去的百般痛苦。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林长情的眸色几乎要和那黑沉的夜融为一体。

有风吹动白色的纱帘，林长情不自觉的将怀中的臣玥抱得更紧。

他的音色带着几分沙哑：“玥玥，你安心养着，其余有我……”

他不会让臣玥有事的，她的玥玥不会死的！

臣玥靠在林长情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的胸口，确切来说，是在感受他的心跳。

“长情，我也不想放弃，我也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我能感受得到，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就连心脏的跳动也越来越缓慢，就连说话多了也会感受到身体的力不从心……”

许是一下子说了这么长的一句话，臣玥有些累了，直接停了下来。

林长情忍不住起身想要给她倒水，臣玥却是忍不住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的腰，嗓音暗哑道：“不要……长情你不要走……”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时间了，她现在清醒的时刻也不多，每次醒来她都想着再多看他一眼。

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她真的怕，她怕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睡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林长情顿住，他回身将臣玥再次揽入怀里，嗓音也染上了几分沙哑：“好，我不走。”

他紧紧箍住她的腰，恨不得将她融入到血肉里。

臣玥感受到了他逐渐加重的力道，忍不住轻咳一声，原本苍白的道透明的肤色也染上了几分绯色。

“长情，说句矫情的话，你是我在这薄情世界里，唯一的深情。”

“有你在，又深深在，我的身体越差，对这个世界就越是不舍……”

林长情心口一滞，那种滞涩感从心口蔓延到嗓子眼，堵得发疼：“玥玥，既然不舍得，那你就相信我，再坚持一下，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臣玥将脸缓缓贴在林长情的胸口，虚弱的笑：“长情，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

“嘘……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

林长情将手指搁在臣玥唇边，眼底有着恐慌在不断蔓延，仿佛制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就能够不承认她身体越来越糟糕的事实，也就不会再去想真的有万一的那天……

臣玥眼底有水雾渐渐凝聚起来，她将脸深深埋进林长情怀里，瓮声瓮气道：“长情，你这样和自自欺人又有什么区别，你知道的，我时日无多了……”

林长情的手颤抖着将她的身子掰正，恰好看到她眼角那一闪而过的晶莹，心脏绞痛起来。

“玥玥，你不要胡说……”

“不！长情，你听我说！”一向柔弱的臣玥难得的强硬起来，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尽是凝重认真：“长情，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要记住，你还有深深，她还小，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我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

林长情唇瓣翕动：“不！”

臣玥笑得如同开到荼靡瞬间凋零的花朵一般，脆弱到一用力就能折断：“长情！我希望你不要如你的名字一般，太过长情。”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薄情一些，最好转眼就能将我忘个干净，然后重新开始你自己的人生……”

“就当我没来过，你没爱过。”

“好……不好？”

林长情双眼通红，低声嘶吼：“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臣玥你告诉我，在拥有了你之后，我要怎么当做你没来过？”

他说着，将臣玥的手搁在心口：“你闯进了我的生活，成为了我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深深植根在血肉里，你要我怎么样去装作你没来过？除非将我的心一同剜了！”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嗯？”

臣玥望着林长情明显因为自己而憔悴了不少的俊脸，目光贪婪而深情。

这样好的长情，教她怎么能不爱？

这样用情至深的长情，叫她走后怎么能放心留他一人在这世上。

她的长情啊……

臣玥就这么痴痴地望着林长情，无声地掉着眼泪。

林长情担心情绪起伏不利于她的身体，于是手忙脚乱的去给她擦眼泪。

可她就像是水做的一样，那两行清泪怎么抹也擦不干净。

林长情轻叹一口气，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如捧至宝，珍重至极。

末了，他温声道：“不要瞎想，那些都是没影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治好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可是臣玥却是一点也乐观不起来。

她痴痴的笑：“长情，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说几句话就要缓上好一会儿，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所以我怕……“

她笑得厉害，眼泪也跟着掉的越发凶：“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你交代这些了，所以……我现在要趁自己清醒的时候……一次性和你说清……”

林长情轻轻抚着臣玥的后背，偏过头的一瞬间，湛黑的眸子里有一抹水光闪过，又迅速消弭。

“傻瓜，不要说了，这些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我林长情此生都只会有一个妻子，其他的你想都不要再想。”

“你如果不想让我成为一个鳏夫，你就不要再胡说了，好好的，好好的好不好？”

“你如果真的死了，那就是你狠心，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你抛夫弃子！你丢下我和深深，你不是一个好妻子不是一个好母亲！”

“不仅我会恨你，等深深长大了，我也会告诉她你的不作为，告诉她你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臣玥，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你怎么能丢下我和深深？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林长情双眸赤红，眼底的血丝道道迸现，以往深情的桃花眼多了几分恐慌。

他扣着臣玥不堪一握的腰，越来越用力，高大的身躯及不可察的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