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秘书交代好之后便抱起一叠资料去了会议室，卓艺在原地站了一分钟，才转身去了茶水间。

正好有新来的实习生在榨果汁，看到卓艺这个总裁跟前的红人，忙不迭将一杯橙汁递过来。

卓艺从善如流的接下道了声谢才折身回来，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前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一手端着果汁一手屈起手指轻扣门板。

里面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女声：“请进。”

卓艺推门进去时，灼灼正窝在夜云的办公桌后的大班椅里捧着手机玩，素净的脸上挂着夜云常用的金丝边防辐射眼镜。

灼灼看到进来的是卓艺后，以为她有事，下意识道：“你找夜云吗？他好像去开会了。”

卓艺将手中的橙汁放在她面前，笑了笑道：“不，总裁怕您无聊，让我过来陪您的。还没有恭喜您有身孕了呢，您现在怀孕，多爱惜这些身体，还是少玩手机吧。”

灼灼看了看眼前干练知性的女人，目光又落在桌子上的橙汁上，现在的季节，正常人喝果汁可能没什么，可现在的阴雨天加上她怀孕的身体，未免有些凉，不过她也不是挑三拣四的人，并未多说什么。

“多谢了。”

灼灼将手机灭屏扣在桌子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拿起手边的一本财经杂志翻了起来。

“太太，这些财经杂志您应该看不懂，我去给您找些时尚杂志来看吧。”卓艺说着要转身出门。

灼灼正在翻页的手一僵，心下泛起一丝嘲讽，是啊，他和她接触的东西不一样，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不用了，我就是随便看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听到她夹着几分失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已经走到门口，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的卓艺停下了动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卓艺转过身来，拨了拨肩膀处的头发，妆容精致的脸上带着笑意：“太太，您随意些，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总裁可是很宠您，把您看的很重要呢？”

灼灼放下手中的杂志，动了动身子，扯了扯嘴角，似是对她的话不敢苟同。

卓艺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柔声道：“您别看他平时不近人情，其实对你很上心的。夜总专门记过您的饮食习惯和喜好，平时看到什么好的恨不得全送到您面前。”

卓艺说着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吧，男人好像都喜欢口是心非，就像上次你们闹分手，他嘴上说着要您搬出别墅，其实生完闷气一转身不还是让人告诉您父亲您在宾馆住着，怕您住的不好，让他过去找您了……”

灼灼突然直起身子，打断了她的话：“等等，你说什么？他一直派人跟着我，知道我在哪儿后，故意让我爸去找我的？”

如果真的是夜云故意让萧元彬去找自己，那母亲的死……岂不是跟夜云有着间接的关系。

卓艺一怔，似乎想起了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补救道：“其实，总裁是担心您，毕竟您怀着身孕在外面很不安全……总之，总裁的出发点是好的。”

卓艺从座位上起身，强行转移话题：“太太，您不喝橙汁是不是觉得凉，我去再给您倒杯热水来吧。”

灼灼眼见卓艺要出去，下意识地直接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因为动作太快，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橙汁。

橙黄色的果汁在桌子上蔓延开来，打湿了杂志和文件，灼灼的手机也未能幸免于难。

可是灼灼没有心情去顾及这么多，她紧紧扣着卓艺的手腕，目光带着凉意，声音干涩：“是夜云，故意让我爸去宾馆找我的？”

卓艺眼神闪烁，却又强自镇定道：“太太，您只要知道，夜总他确实是对您很上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好。”

看到卓艺的反应和不断解释的意思，灼灼大概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呵。

为了她好？

她的母亲死在萧元彬手上，而萧元彬又是被夜云故意引过去的，她要怎么去承受他的好呢?

“太太，你弄疼我了……”卓艺挣了挣手腕，带着些委屈。

灼灼自嘲一笑，喃喃道：“夜云啊夜云……”

她原本扣着卓艺的手缓缓松了力道，逐渐垂了下来，整个人带着几分颓然跌回了椅子里。

夜云以他自以为是的方式来对她好，结果她的母亲却因此而丧命，让她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卓艺揉了揉发红的手腕，看着灼灼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太太，您还好吧？”

“别叫我太太！”灼灼猛然抬头，眸光冰凉刺骨。

太太这个称呼，是多么的讽刺，夜云是觉得罗玲的死，和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所以才想用夜太太这个身份来弥补她吗？

想来是了，毕竟认真回忆起来，是从罗玲去世时夜云才明确表示要娶她的。

“可是，夜总吩咐了让我们这么称呼您……”

“够了，夜太太这个身份我受不起！”

灼灼直接起身，迈步往外走去，卓艺一时被她突如其来的呵斥给吓了一跳，一时间竟没有缓过神来。

灼灼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耀华走出来的，她的心脏似乎在和卓艺交谈完之后，就已经碎在卓艺的话中。

罗玲死了，她原本所有的情绪都可以隐忍，可当知道，萧元彬到宾馆过去找她，是夜云指导暗示的，她才知道，原来之前所有的痛，都不算痛。

她奇异的没有的哭，行走漫步在街边，世界自成了一个绝缘圈，成功的将灼灼拍排挤在这之外。

灼灼走后不久，卓艺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脸上扯出一抹情绪，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用力按了按眼角，让她看上去非常委屈之后，才小跑着的朝会议室跑了过去：“总裁……”

夜云这个会议非常紧急，也只管在至关重要，是好几个亿的大项目，合作人还在，夜云不面蹙了蹙眉，在人没有开口之前，冷声道：“出去。”

卓艺噤声，顺势退出了会议室。

她抿了抿唇瓣，她所想的剧本是，夜云不知道，灼灼陷入夜云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的痛苦里，最好心神不宁的走在马路上就被车压过去，人不死也罢。

但肚子里的胎儿不能保。

她想象的剧情还没有发生，程秘书的就从你会议室里走了出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卓秘书，夜总的秘书里我一直觉得你算是一个成熟的人，这样闯进会议室的事情，我希望下不为例。”

“程哥，我不是故意的，而是我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太太知道了萧元彬去宾馆跟总裁有脱不开的关系，然后太太……”

卓艺的话越说越小声，程秘书甚至连跟卓艺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回头进了会议室。

她留意了一下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夜云就形色匆匆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边走边拨电话。

夜云没能打通灼灼的电话，他心里就有些着急，急急的吩咐程秘书：“程秘书，定位一下灼灼的位置，调取一下耀华门口的监控视频。”

“好的总裁。”

夜云交代完之后，才大步出了耀华，灼灼是个死心眼孩子，这个时候出了耀华，肯定是在那条街上游荡，他直接开着车循着耀华的大门开了出去。

灼灼走的比较慢，夜云找到她已经过了十五分钟，看见女孩之后，夜云直接下车攥住她的手臂，光线迷离优雅，带着几分暖意折射在夜云的肩上，给人一种浓郁的扑面而来精致俊朗之感。

他手腕用力，一双微眯的眸子被夕阳点上一层细碎的寒芒：“去哪？怎么不说一声？”

灼灼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五官有些迷离，夜云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么就代表着，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萧元彬出现在宾馆是有他的手笔。

所以，灼灼有些好奇，她是怎么做到心安理得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目光深远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夜云，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嗯？”

夜云不解，灼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不论是床伴，还是情侣，亦或者是未婚夫妻，我们都到此结束！”

“萧灼，怎么？甩我还甩上瘾了是不是？”

灼灼跟在夜云的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了，在男人一开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男人身上氤氲出的薄怒：“我没有被甩的爱好，老老实实的跟我结婚，做好你的夜太太。”

“如果我说不呢？”灼灼紧抿唇瓣开了口，她的声线很凉：“把我逼回到你的身边很有成就感对不对？你腰缠万贯，我为了一笔在你眼中只是一个数字钱垂死挣扎，活在你早就策划好的剧本里，我想问问，我的表演，我妈妈的死，让你满意吗？”

“能一句话决定别人的人生，你想让我爸戒赌就戒了，不想我爸从监狱里出来就出来，想让他进去就进去，想让他工作就工作，你运筹帷幄，是不是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