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月来,卞安公主为了这个孩子所说的谎言,大约在宋谦眼中也是极可笑的。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要装作一无所知,还要陪着卞安公主做戏。回想起来,卞安公主自己都觉得可笑,仿佛被耍弄了一般,毫无尊严。
“倘若宋大公子真的一早就知道此事,他是如何知道的?可有证据,还是听到了风声?”梅香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这些,现在都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
“奴婢想说的是,便是殿下此刻到太妃娘娘面前,赫连安殿下面前说是宋大公子害死了殿下的腹中骨肉,只怕也没人相信。在这之前,务必要讲究证据。再拿着证据试探宋大公子,就知道宋大公子究竟是不是幕后主谋了。”
卞安公主问道:“如何拿到证据?”
“奴婢在暗房里的那两人交谈中,听闻宋大公子曾使用过各种手段希望殿下流产,但最后都没有用。这也是因为殿下在宋家的时候,对腹中小殿下保护的极好,别的不说,宋家厨房里煎的安胎药,殿下是一碗也没有吃过的,唯恐有人在里头下药,都是吃的奴婢从公主府里带来的安胎药丸。但是那些安胎药,别人不知道,以为殿下都喝过了,其实是被奴婢倒在了门前柳树下。”
“那些药里还剩下一些药渣,积攒下来也很是不少,现在奴婢去挖,应该还能挖出来一些。只要拿到药铺里给大夫闻一闻,就晓得里面有没有致人流产的药。倘若有的话,就说明方才那两人说的话是真的,宋大公子是真的要置小殿下于死地。倘若那些药渣没问题,就说明那两人在说谎,为的就是污蔑宋大公子,让殿下与宋大公子两败俱伤。”
这一番话,说的卞安公主也挑不出错处来。过了许久,卞安公主才道:“好,就听你的。你去把那些药材挖出来,明日拿到药铺里问个清楚。如果不是便罢了,要真是宋谦害了本宫的孩子,本宫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拉着他们宋家一块儿陪葬!”
她的眸中满是复仇烈火,梅香低头道:“是。”
……
卞安公主小产的事,传遍了朝野,林一凡也不是不知道的。
等他回到林府,便见林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林蝉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走了进去,小厮迎上来替他脱去外裳。待走近屋里,堂厅,林母和林蝉正在说话,见他来了,立刻站起来。
林蝉自从嫁出去后,除了回门那日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她穿着比从前更精致了,衣裳上繁复的花纹看的人眼花。头上、手上、脖子上全都是戴着首饰,每一样都是明晃晃的,生怕别人瞧不见。
看上去她的日子过的还不错,至少穿着打扮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脸上的焦躁之色却多了不少。
成为妇人以后,似乎把她作为少女时候仅存的一点儿娇俏可人也给磨灭了,她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家夫人,和上京城那些夫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她看起来,过的还要不顺心一些。
“大哥,”林蝉站起身,劈头盖脸的就是一句,“你知道不知道,公主她小产了!”
林一凡看了她一眼,在一边坐下,丫鬟赶紧倒上热茶,他端起来喝了一口,才面无表情的道:“知道。”
“你怎么也不去问问他?你应当想法子见她一面!”林蝉道,“现在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她现在是宋谦的妻子,宋大奶奶,我以什么身份去见她?”林一凡平静的道。
“便是嫁了人又如何?总归她心里只有你,又没有那劳什子宋谦。”
“林蝉!”林一凡厉声道。
林蝉吓了一跳,林一凡的语气实在太严厉,可不过呆了片刻,她又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公主待我们家不薄,她流了产已经很可怜了,我是同情她才这样说的。”
“是啊,”林母也忍不住发话,“玉容,你不要责怪你妹妹了,你妹妹说的也没错。公主对你的心意,我们林家都是知道的。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沈母发话,林一凡不能如对林蝉一般的厉声指责,心中倏而划过一丝无力。
他的家人口口声声都向着卞安公主,不是因为卞安公主与林家有多么深厚的情谊,无非是因为卞安公主的身份,能让他变成驸马,能让他与赫连安成为连襟。
这样一来,他能凭借着这层关系,一步一步往上爬,不费吹灰之力,爬到令人羡慕仰望的位置。
“她已经嫁人了,母亲。”林一凡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