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纪道:“让云昭送您。”
“好。”唐宛央道,“我知道出去的路,云昭应当在外面等吧。你留在这里吧,你主子身边差不了人,太危险了。”
她系好披风的带子,随手提了一盏放在桌上的灯笼,离开了院子。
停宴看着女孩子消失的背影,地湿路滑,她却走得很稳,不快也不慢,很坚定的样子。分明是柔弱的少女,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很有力量。
唐宛央的身影消失了,再也看不到了,停宴转过头,正想叫醒薛敏之,却见那青衣的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双眼一片清明,没有一丝醉意,仍旧是手托腮的姿态,却没有方才的脆弱无依,仿佛一切都是人的错觉。
“少主。”停宴道,话语里并无惊讶,仿佛早就知道薛敏之并没有醉似的。
毕竟少主,从来不允许自己喝醉。无论何时何地,醉了就会给人可乘之机。
他总是要活得那么清醒。
“走吧。”薛敏之站起身,转身往屋里走去。
他的耳边,还回想着女孩子的话。
“我知道他很厉害,不过到底也是肉体凡胎。国公府树敌不少,倘若有人趁此机会前来索命,不说得手,可倘若伤到了他也不好。我虽不会武功,但还能喊,真要有什么不对,自然会叫人来。”
她竟然想着保护他?
不知该说是善良还是天真,真要出事,哪里会给她叫人的机会,自然是连她也一起杀了。
但最令人诧异的,大约还是她认为自己是肉体凡胎,也是芸芸众生之中最普通的一个。
人们敬畏他、仰望他、害怕他、依赖他,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他只是个人。
保护他这种事,除了暗卫以外,十几年来,大约没有人对他说过。
他所需要的是成长和强大,不需要有软弱。
但是……唐宛央却把这一切说的无比自然。
薛敏之收起扇子,不再多想。
身上似乎还有她披风上的暖意。
……
……
这天晚上,最后是云昭将唐宛央送回唐家的。同出去的时候一样,仍旧是走的“后门”,无人发现。
第二日,唐宛央因着头天晚上在国公府折腾了大半夜,起得也晚了些。
红袖还笑道:“姑娘昨夜里睡得真长,难得睡得这样好。外头到处都是放鞭炮的声音,奴婢今儿个鸡叫三声的时候就醒了,在床上烙饼似的睡不着。”
白雪和红袖丝毫不晓得唐宛央昨夜里根本没在府上,而是去了国公府,甚至和安国公一群人烤了鹿肉。
不过这话要是对她们说,也实在令人惊世骇俗了,也许旁人还以为她在说梦话。
毕竟能在深更半夜里偷溜出门去国公府和一群倒也不算很熟悉的人喝酒吃肉,实在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干得出来的事。
甚至别说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正经人家的女孩子,怕是也没这个胆子。
唐宛央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却又有些好笑。
白雪道:“姑娘,咱们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