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凭证据,唐宛央是不可能让段朝完全脱罪的。
在廷议上,最后定夺的也是皇帝本人。但这样的廷议,民意的天平分明已经倒向了段朝这头,这些文武百官渐渐也开始同情段朝。
唐宛央不为所动,没有随着百姓们的话为段朝喊冤,而是摇头道:“满怀贪欲之人,如何会这样不计得失地为百姓做实事。这些人满口谎言,不必理会。”
一个一个人证被带了下去,新来的岱乡百姓又前来,没有一个说段朝不是的。
见势头不好,赫连安冷笑:“这段朝惯会作假,才会使这等小恩小惠来笼络人心,便是证据确凿,也有人为他说话。”
“赫连安殿下所言极是。”
唐宛央道:“只是这位段老爷用这种手段,应当不止一回,家中应是累计了惊人财富。半年前段家家产被抄没,臣女请御史大夫公布查抄所得段家家产。再比较刚抄没的张南垣张大人的家产,让诸位都看一看,比起张南垣来,这段朝是如何的丑恶。”
张南垣一听,立刻抖如筛糠。
段朝是什么人,那罪名本就是杜撰的。
段家的生意虽富,可却是个老好人,今天贴补这家,明天贴补哪家的。后来段依依出了事,段家大半家财,都进了张南垣的口袋里。
而且张南垣上任半年,却已经将搜刮民脂民膏做到极致。这样一对比,自然能看出蹊跷!
果然,御史大夫来公布两家家产,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段朝的家产除了案宗上写的所赚黑心银子外,几乎一无所有,比家徒四壁好不了多少。
张南垣却不同,短短半年,比段朝十几年来的所有都还要多个几十倍。
众人都沉默了。
唐宛央道:“诸位大人不觉得奇怪么,如段朝这般罪人,十年来所有家财,竟然只有这么一些。若是所有赚黑心钱的人,都如同段朝一般,只怕我西晋百姓人人都能安康富裕了。”
“巧言令色!”宋仲南冷哼一声。
唐宛央一笑:“传人证。”
这一次,传的人证罗军,蔡正彦,李文李武他们。
他们早已一腔热血,便是为了能在有生之年为段朝和陈大人平反,终于等到了如今的时机。
不等唐宛央开口,立刻就跪下,细细诉说这多年来的艰辛。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段朝,因着多年的相识,因此他们的话,也格外让人感同身受。
当说到陈大人莫名身死,段朝被抓紧狱中,而他们这些官差被张南垣的人丢到矿山狠心折磨的时候,七尺男儿,竟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都是血泪。
奉昀帝似有所动。
赫连安暗叫不好,当机立断道:“不管如何,段朝罪有应得,也就该如宛央表妹所说,让段朝行千刀万剐之刑。”
不能让唐宛央说下去了,他心中打定主意。
“慢。”奉昀帝道。
一个“慢”字,让赫连安的心沉了下去。
他虽内心并不是很惧怕奉昀帝,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也不能驳斥奉昀帝的看法。
而显然,现在的奉昀帝,分明已经偏向了唐宛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