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被柔弱妇人牵着的女童,目光也满是坚定,并不动摇。
看来的确是有天大的冤屈,看来也无所畏惧。
上京的百姓看着这头,渐渐地沉默下来。
虽然他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人毅然决然,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而唐大小姐就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她就像人群的主心骨,她短短的几句话,就是这里的民心所向,人们愿意追随着她,因她能带给他们希望。
哪怕希望再渺茫,再艰难,希望就是希望。
希望能给人走下去的勇气,希望能战胜一切。
囚车里,张南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笑的张扬,众人的目光都向他投去。
岱乡百姓厌恶他极了,见他大笑,当即就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儿朝他掷去,恶狠狠地道:“笑什么笑!”
张南垣道:“我笑你们蠢!我笑上天真是厚待我,不管这场官司怎么样,还没打,这里面的人就要倒下一半,也许还有人死了呢!你们为了整我,付出这么大代价,我心中快意,乐不可支!”
说罢,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人群愤怒的看着他,但也不得不承认,张南垣说的是事实。这种感觉实在令人憋屈,恶人还没得到惩罚,好人就先失去东西,谁他娘的定的规矩!
唐宛央也轻轻笑起来。
张南垣渐渐止住笑容,阴鹜的看着她,问:“你又笑什么?”
“我笑张大人天真。”唐宛央淡淡道:“坐笞五十是不假,但你忘了,鸣冤鼓的人,不止一人。从没有人说过,既然是一桩案子,所有的人加起来坐笞五十,是不可行的。”
“这里有上百来人,每人一下都多了,倒也能挨得过去,算不得什么。”唐宛央讥嘲的看着他:“你说是吧?大人。”
张南垣渐渐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群里的哄笑声。
“才一人半下啊!那没啥,我帮大伙儿多打几下!我皮厚,不碍事!”
“别啊,我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大家不许抢!”
“能不能多打半下呢?这半下半下的打,也真他娘的太折腾人了,痛快些!”
小楼里,薛敏之的唇边不由溢出一丝笑意。
这种办法……她也还真是想的出来。
不过钻官制的漏子,向来是她最擅长的事,她是决计不肯吃亏的,她实在聪明得紧。
唐宛央慢慢的走到那面巨鼓面前。
巨鼓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早已等待多时,石狮威严,仿佛穿越了万千时光,正义终于要来了。
“咚!”
鼓面的灰尘被重击锤的四处飘散,几乎要与天上的雪混在一处。
灰尘过后,是清明。
“咚!”
世人的冤屈,终于找到正义的出口。
这出口狭窄而深不见底,然而仔细循着光亮找出去,终于还是触碰到了温暖。
“咚!”
从沉闷到清晰,从混沌到清明,也不过是三声鼓。
鼓声响彻了整个长安门,惊动了整个上京城。
所有人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