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然嘶哑,却还算清楚,他嘴里嘟哝了一句:“还真会说话啊。”
“我……”段依依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唐宛央便道:“哑婆,是我要找你来的,我们是为了打听陈县丞原先的手下,现在在什么地方。”
哑婆道:“我不知道。”
段依依皱眉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张南垣换走了所有原先段朝的人,唯独没有换下你。大约也是觉得你不会坏事,但我晓得,你是知道的,对吧?”
哑婆道:“是,我知道,但我不能说,说了就没命了。”
“难道你不想为段老爷和陈县丞报仇吗?”段依依紧盯着她,“陈县丞和段老爷可都是好人。”
段朝曾经帮过哑婆。
哑婆原先是个寡妇,丈夫年纪轻轻就死了,她没有子女,也没有改嫁。
因着相貌丑陋,又独身一人,时常遭人欺负。
她时常去捡别人剩下的东西吃,又不愿意做乞丐乞讨街头,时常饥一顿饱一顿。
段朝见她年纪大了实在可怜,便求了陈县丞一个恩典,让她在县衙里倒夜香,一月也能拿些月前,吃饱穿暖是不成问题的。
若非段朝和那位陈大人,哑婆怕是早就冻死在某个冬日了。
而哑婆的哑,正是因为她常年遭受别人欺负,渐渐的不愿说话,别人就以为她不会说话了。
但段依依知道哑婆会说话,因为小时候有一次,她拿自己摘的野果给哑婆的时候,她听到哑婆说了“谢谢”。
张南垣换走了县衙里的所有人,却没有换走哑婆,大约是因为觉得哑婆只是个倒夜香的,没什么用处。
另外,哑婆还是个哑巴,便是真的看到了,听到了,也说不出去。
但段依依今日在县衙里看到哑婆还在的那一刹那,她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哑婆木然的看着段依依,她含糊的道:“我为什么相信你?”
“不是相信我,”段依依轻声道:“是相信公平和正义。”
“难道段老爷和陈县丞的死亡是公平的吗?难道张南垣那样的人能坐上地法官,又是正义的吗?”
“别的不说,陈县丞在的时候,哑婆,你过得应当比现在好多了吧,至少吃得饱穿得暖不是吗?”
段依依的目光扫向一边桌上,那里,桌上的饭菜已经被哑婆一扫而光,而哑婆身上穿着的冬衣,已经破了许多洞。
哑婆低下头。
段依依说的没错,从前段朝和陈县丞在的时候,她吃的饱穿得暖。
段老爷的小女儿还时常给她送东西接济。
如今她虽然还在县衙,可别说是月前,便是平日吃的都是官差们吃剩的饭。
日子不好过,张南垣上任的日子,就像她年轻时候遭人欺辱的那些日子。
但这世上,为何总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呢?
哑婆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她们,她问:“你为什么要帮段家?”
“我和段家有故交。”段依依垂下长睫。
唐宛央接口道:“您请放心,我们不会告诉别人,是您告诉了我们这些事,张南垣也查不到您头上,我能保证您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