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薇脸色苍白,后背沁出冷汗。
不会的,还没有到最后,唐宛央不一定会赢……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珠玉在前,后面上场的人自然再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评审席上,几个评审正在制定榜单。
其他人倒是都好说,就是在魁首的人选上有了一点冲突。
乐高自然倾向于唐宛央,他碰了碰严蹴的肩,“老严你觉得呢?”
严蹴言简意赅地道:“可以。”
“就知道我们两心有灵犀。”乐高笑呵呵地道,又看向铃音仙子:“仙子以为如何?”
铃音仙子很是为难。
按照她的造诣,自然听得出来唐宛央更胜一筹。
可她是收了萧怜秋的银子的。
本来以为唐念清夺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不料突然杀出一个唐宛央来。
她斟酌着,道:“唐大小姐很好,和念清不相上下。”
刚说完,就听到乐高“啧”了一声。
他第一次沉下脸,盯着铃音仙子道:“仙子这可是明显偏心你徒弟?且不说《洛阳夜雨》比《惊风起》指法更难,光是意境的领悟上,唐大小姐就甩你徒弟好几条街。我尊你一声仙子,也望你能当得起我的尊敬!”
这话说得可以说十分不客气了。铃音仙子向来是被人捧着的,何曾受过这样严厉的指责,一时脸色通红,又羞又闹。
可想起了萧怜秋的酬劳,她还是咬着牙道:“唐大小姐和念清各有千秋,不如设为双魁首如何?”
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此一来,也不算是违背了和萧怜秋的约定。
可乐高不同意。他是个极为固执的小老头,明明就是唐宛央更好,为什么要设置双魁首,当即又和铃音仙子反驳起来。
至于严蹴,虽然面色中透出一股不赞成的意味。但他向来少言,也就没说什么。
严蹴保持中立,铃音仙子则和乐高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眼神一转,铃音仙子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不是还有世子爷吗?既然我们出了分歧,就请世子爷来评断好了。”
乐高微愣。倒是忘了,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个安国公世子。
可这位世子爷刚回到上京城中不久,谁知道他懂不懂什么琴道,这不是胡来吗?
但薛敏之今天的身份,也确确实实是评审之一。
无奈,乐高也道:“还请世子爷决断。”
青衣少年神色淡漠,纤长的眼睫垂下,投下一层薄薄的淡影。
形状优美的唇轻动,他道:“唐宛央。”
薛敏之选择的是唐宛央。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却能让铃音仙子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乐高立刻喜形于色,道:“世子爷果然有眼光!我就说嘛,有耳朵的人都该听出来,明显是这个丫头弹得更好些。”
他话里话外都在挤兑铃音仙子,铃音仙子自然是听出来了,但她只是微怔,没说什么,反倒是像轻松了些许。
几人讨论的时间有些长,观礼台中,众人都有些坐不住,不由猜测起琴艺考核的魁首会是谁。
有人力挺唐念清:“唐二小姐生得如此漂亮,一手琴艺更是出神入化,若她不得魁首,实在说不通。”
便有人反驳:“可我觉得,唐大小姐弹得更好些,听得我心都碎了。”
人群纷杂,却不外乎唐念清和唐宛央两个答案罢了。
而不管是哪一个,对于薛薇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唐念清自诩嫡女,向来不屑于和她交往,她也见不得唐念清得势的模样。
可唐宛央若赢了,她简直不敢想!
不多时,童子上场道:“各位小姐的名次榜单已经大概拟好,待御射考核结束之后,就会一并登出。”
虽然知道这是稷下学宫一向的习惯,但也仍然把人的心吊得不上不下,勾得心痒痒。
“此次魁首到底是誰?可能透露些消息?”已经有性急的公子哥开口问道。
童子摇摇头,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学宫有要求,不能说的。”
他眼睛一转,又道:“只能说,今年花落丞相府。”
丞相府唐家,两个女儿都参加了考核。不是唐念清,就是唐宛央,这不是废话吗?
立刻引起了一阵不满的声音。
唐宛央对此,倒是颇为胜券在握的样子。她相信自己的实力,也相信评审的眼光。
再说,世子必然会投她一票。
她想着,抬眸望去,却见评审席上空空如也,人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台上的童子高声道:“请各位小姐移步,御射考核马上要开始了!”
唐宛央听着,心里突然有了个奇异的想法——薛敏之该不会,还是评审吧?
唐老夫人偏头看向她,目光复杂,问道:“宛丫头,等会的御射,你可会?”
“会一点。”唐宛央道。
御射两项,本是御马和射箭。稷下学宫的校考,却是将这两项合并在一起,也相当于骑射。这是效仿军中,让女子们将御马和射箭放在一起,借骑射术同时考验两项,也算事半功倍。
唐念清和萧怜秋内心同时咯噔一下,她怎么连这个也会?
莫非那清月庵中的姑子们都不讲佛道,天天教授她六艺?
果然连唐老夫人也有些诧异:“这你是从哪里习来的?”
“庵堂里常有香客捐的马匹,师太让我喂马的时候,我一时好奇,悄悄爬上去偷偷骑过,。那马性情温顺,并不难以驾驭。”唐宛央道:“至于箭术,我和朱砂曾经在树林里拿树枝做了弓箭,打鸟来吃填饱肚子,也算不得难事。”
她说话时候神态温柔,好像在讲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恰是这流露出来的两分天真,让唐老夫人和萧怜秋都同时皱起了眉。
喂马、打鸟、填饱肚子,。晓得的,还以为是生活在乡下的贫苦人家,哪里想得到是丞相府家的小姐。
正正经经的金枝玉叶。
这两年,不晓得唐宛央过去的日子有多苦。唐老夫人轻声叹息,只道:“好孩子。”
萧怜秋神色间也似是极为心疼,心里却恨极。很好,当着她的面就诉起苦来了,日后还不定怎么反了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