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早上还算晴朗的天气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阴沉不已,乌云黑压压的一片,狂风骤起,风卷残云。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天空被撕裂一般,吓得不少孩童啼哭不已。
不一会儿,从天空中就开始落下了许多珠子般大的雨滴,砸在青瓦之上,噼里啪啦响彻不停。
整个黔州城像是笼罩在巨大了阴影之中,让人压抑不已。
此时正在给刚花了好几个时辰给容澈解蛊毒的珍珠,额头上满是汗水,当拔下了最后一根金针,珍珠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终于还是做到了。
以前看大小姐给别人诊病治疗的时候,总是一脸淡然的模样,看着都让人觉得放心不已,但是当她自己真正要独当一面的时候,才发现大小姐的不易。
她曾以为,只要有大小姐在,自己就给她打个下手就好了,反正大小姐那么厉害,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她。
但是她没有想到,大小姐也会有身陷囹圄的一天,也会有无可奈何的一天。
所以自己一定要变得更厉害,才能帮得上大小姐。
看到珍珠满头大汗,飞鹰上前,给递过一块帕子。
珍珠摇了摇头,示意现在自己还不需要,接着将金针在火上烤了一下,放进了布袋之中。
她对飞鹰说道:“药我已经抓好了,你们自己熬给王爷喝,我先走了。”
珍珠直接抬头用袖子在额头上擦了擦,丝毫不介意自己这般粗犷的举动,她实在是太累了,说话也是漫不经心。
飞鹰颔首,又问道:“王爷这样就没事了吗?”
珍珠说道:“毒已经解了,伤口已经包扎了,大概明天就能醒。若是你们还不放心,就找别的大夫来,我很忙,还要回去照顾我们家大小姐。”
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医箱,随即淡淡地看了一眼飞鹰和秋鲤,随即走出了容澈的房间。
秋鲤和飞鹰相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是容澈的暗卫,本来就话少,现在更是无法解释。
王爷中了蛊毒,他们虽然觉察出了异常,但是身为王爷的手下,有些事情尽管自己不明白也反驳不了,但是王爷确确实实是伤害了纪姑娘,也难怪袁武和珍珠都已经不太待见他们了。
更何况纪姑娘那一碗血,却是让人觉得心疼不已。
秋鲤道:“我去给王爷煎药,你看着。”
飞鹰颔首,表示可以。
外面狂风呼啸,大雨倾盆,雷电交加,但是宅子里的人却仍旧是忙得不停。
珍珠虽然很累,但是仍是拖着疲惫的身躯给纪颜宁熬了补血的汤药。
她走进房间里,看着大小姐原本刚恢复一点儿的身体现在又虚弱了下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将纪颜宁缓缓扶着半坐起来,一点点地给她喂药,一大碗药只喝下了一半,在一旁的袁武看着都皱起了眉头。
珍珠用手帕轻轻给纪颜宁擦拭着嘴角,又让她轻轻地躺下了。
“袁大哥。”珍珠看向了袁武,低头说道,“小姐这身子,只怕还要养个十几天。”
袁武轻轻嗯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只管好好照顾小姐便是。”
珍珠点了点头,心中仍是忐忑不已。
大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珍珠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出了太阳。
因为昨日的狂风骤雨,院子里满是被风吹落的叶子和树枝,显得凌乱不已。
而这场大雨也给百姓们造成了不少的损失,甚至有的百姓家里的房子被水淹没,还好现在还没种下早春的稻子,不然损失更加惨重,作为父母官的贺璋自然忙得不行。
王爷不在,官银被盗案和箩依村被烧案件都不能进行,但是现在一下子又来了不少的事情,他自然管不了那么多。
好在那些被纪颜宁治疗过的官差家属们都已经痊愈或者有所好转,连张成的妻子都已经渐渐恢复,在有人扶着的情况下能走上几步,真是让人觉得大感意外,于是都老实的在衙门里继续当差。
官府里人手多,办起事来倒是停有效率的。
容澈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边还挂着像锦绣一般的灿烂晚霞,让人看着都觉得有些恍然。
他睁开眼睛,看着从窗户里映照进来的霞光,眸子愈发清醒。
他感觉到脑袋上有些疼,伸手往头上一摸,发现脑子上包着白色纱布。
看见王爷有了动静,飞鹰走了过来,上前道:“王爷,可觉得有何不适?”
容澈开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颜宁呢?”
虽然中蛊期间脑子混乱一片,但是很多事情还是记得的。
飞鹰眸子微动,开口道:“纪姑娘身体太弱,现在还未醒过来。”
容澈直起了身子,从床上走了下来。
飞鹰上前道:“王爷,大夫说您还需要静养几日。”
“不用了。”容澈说道,“我去看看她。”
他说着直接抬步走屋子,脚下却有些轻飘飘的。
他才刚想,身子自然还有些不适,但是已经解了毒,一切对他而言都不是问题,当初在北疆的时候打仗也受过不少的苦,若是现在还需要休息,那他真觉得自己是矫情了。
飞鹰跟在容澈的身后,还真怕受伤解毒之后现在才醒过来的王爷会有什么不适。
纪颜宁的房间外有两个侍卫在守着,看见容澈过来,正想走进去,却是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容澈的面色冷清,抬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这两个侍卫。
两个侍卫都是萧少北给纪颜宁的,在他们眼里,只有纪颜宁才能称之为主子。
容澈自然也是很清楚这一点的,他说道:“我进去看看颜宁。”
“殿下,很抱歉,我家大小姐还没醒,不宜打扰。”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容澈道:“我就看看,并不是打扰她休息。”
侍卫不动,没有半点要让路的意思。
飞鹰轻咳一声,对于那几个侍卫他都是有不少交情的,毕竟一路走过来,虽然大家的话都不多,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快就熟识了。
但是细算下来,他们还是各为其主的。
容澈眸子微沉,说道:“让开。”
只要他想见的,自然没人能拦住。
侍卫道:“王爷还是别为难我们了,大小姐如此需要休息,想来王爷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
“我只看一眼。”容澈道。
两个侍卫相视一眼,沉默下来。
还没等侍卫回答,袁武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目光看向了容澈。
“王爷请回。”袁武毫不留情地说道,“大小姐正需静养,还请王爷不要打扰她的清静。”
容澈的眸子看向了袁武,他很清楚,能让侍卫拦住自己的,只怕是袁武下的命令。
袁武跟随萧疾风多年,在定北侯府也有相当的地位,如今纪颜宁昏迷不醒,他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不从。
容澈说道:“此前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以后不会了。”
他都未成发觉自己中了蛊毒,所以才被辛祭给蛊惑了。
袁武说道:“如果要道歉,还是等小姐醒过来王爷再说吧,想必现在王爷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我们也只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家小姐的安全罢了。”
容澈的眸子微沉,发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似乎很是不悦。
但他仍是说道:“好,等她醒了,告知我。”
飞鹰神色复杂地看了袁武一眼,随即跟上了转身离开的容澈。
珍珠从偏房端着药正要走进纪颜宁的房间,看见容澈,她微微行了一礼,随即继续往屋子里走了进去。
容澈对身边的飞鹰说道:“辛祭呢?”
飞鹰回答道:“纪姑娘给她服下了毒药,现在扔在柴房里。”
他将事情又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容澈,纪颜宁审问出了辛渊以往的藏身之地在,还知道了他们是前朝留下的王族余孽,意图偷盗官银,用蛊毒控制高位之人,想兴复苗国。
听到这里,容澈知道,这已经不再是一桩简单的偷盗官银案了。
辛祭招认说她还有一个姐姐,也是养了情蛊,至于用在了谁的身上,就不得而知了。
现在辛祭将自己知道的几乎都吐露了出来,被喂下了毒药,扔在柴房里,但是她不堪折磨,一直用自己的脑袋撞地,将脑袋撞破了,昏迷了过去,醒过来之后又因为疼痛,再次撞晕,现在连动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还在饱受折磨。
容澈听了这些消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明天把她挂在城墙上去,前朝余孽,意图颠覆大魏,死不足惜。就让他们看看,这就是挑衅本王的下场。”
飞鹰应了一声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容澈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将盗取官银案和箩依村的案子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其实说白了,这两个案件能算在一起。
祝令祗即参与了官银盗窃案,又是这放火杀人的主谋,定然是要先找到他的。
从侍卫的口中得知祝令祗对他奶奶感情不错,应该是会带着他奶奶先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