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清快步离开了昌隆客栈。
直到迈回汀兰殿,她的心口都仍在“砰砰砰”跳个不停,大脑中慌乱一片,有些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她好看的眉紧紧蹙成一团:
师兄他……和昌隆客栈的老板,是旧相识?
为什么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消息,蔺溪桥却要瞒着他们呢?!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
春棠的声音打断了兰芷清的思路,她转过身来,将药筐放下,对着春棠勉强一笑:
“我回来了,下午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那倒没有,只是小姐啊,下午老爷来了一趟,说是要找您商量点事情,老爷看您不在院子里,就气冲冲的走了,这会儿应该还在生气呢!”
“有这回事?”兰芷清愣了一会儿,“行,我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找他。”
兰敬堂的住处在文远侯府的最西面,那里有两间书房,是兰敬堂每天下朝后处理政务的地方。
兰芷清换了身干净的裙子,确定自己穿戴整齐,看起来不像是出去疯着野着跑了一下午,这才缓缓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吱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书房的门推开,对着里面那道忙碌的人影轻声唤道:
“父亲,打扰了,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兰敬堂一听就知道是她来了。
但他现在的心情很差,再加上又抓到她偷跑出去,兰敬堂不想理会她,干脆不作答,而是冷哼一声,继续埋头于处理公务。
糟了。
看来爹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兰芷清将房门轻轻关上,而她自己则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那般,脚步悄悄的挪到了屋中央,对着兰敬堂一脸讪笑道:
“父亲,女儿知错了。”
她都这样道歉服软了,兰敬堂再小家子气,也不至于完全不理她吧?
可惜了,她父亲文远侯就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
看着面前笑容狗腿的女儿,兰敬堂将玉笔浸在盘中,吸满了浓墨,这才冷冷瞥了一眼兰芷清,语气不善道:
“光知道道歉可没有用,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知道。”兰芷清悻悻的垂下了小脑袋,“我不该去九王府,不该整日在外面闲逛游荡。”
“错!”
兰敬堂将手中的玉笔重重拍在长案上,“你错就错在明明你即将嫁为人妇,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要为人母,你却始终像个小孩子似的,到处闯祸、不知轻重!”
兰芷清被骂的一脸不服气,心道:
爹爹你之所以生气,难道不是因为你吃九王爷的醋吗?
你觉得女大不中留,好不容易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还没出嫁就只记得“情郎”不记得“亲爹”,所以心里才愤愤不平不是么?
“清儿,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可是不认可为父说的话?”
见兰敬堂拍桌子皱眉,兰芷清急忙换上了讨好的笑脸:
“认同认同,当然认同!请父亲您放心,女儿可以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这样了!”
可兰敬堂的脸上仍旧布满狐疑:
“你之前也是这么跟为父保证的,但你有哪次践行了你的诺言?不行,你和九王爷大婚在即,为父说什么不能让你再闯出什么祸端了。从明天开始,直到你下月出嫁为止,为父要禁你的足,决不允许你再随意出门!”
“什么!?”
兰芷清有些被兰敬堂严厉的语气吓到。
因为之前,兰敬堂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的禁她的足,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女儿是个闲不住的天性。
要是禁足她,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可是这回……
“父亲,你真的要把我关在侯府吗?”
兰芷清那双明晃晃的杏眼里有些受伤的情绪,兰敬堂低头看了她一眼,虽然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这回也只能狠下心来了。
“是的,这段时间,你就安心的待在府上备嫁吧。明天为父会给你去宫里找些教导礼仪和女艺的嬷嬷来,她们比较有经验,能够好好的把你改造一番,去一去你这身上的诸多臭毛病。”
“还、还要请宫里的嬷嬷?!”
这一回,兰芷清是真的傻眼了。
她父亲文远侯这次很明显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真的要铁了心关她个禁闭。
这下可惨了……
距离婚期可还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呢,这么长时间都不能出府,只能闷在汀兰殿里,听一堆严厉而又罗里吧嗦的老嬷嬷讲礼仪,那岂不是得把她给活活憋死啊?
奈何兰芷清不敢反抗文远侯的命令,也不想让文远侯失望,所以她只能苦着一张俏丽小脸,勉强同意了兰敬堂的安排。
“是,女儿明白了,谢父亲关怀。”
*
兰芷清被关在文远侯府的这半个月时光,可以说是她人生中最难捱的一段时光了。
她被关禁闭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宇文流渊和蔺溪桥的耳朵里。
两者都给她寄了信函过来,在信里非常直接的表达了他们的幸灾乐祸之意,气得兰芷清“唰唰”两下就把那信笺撕得粉碎。
不过,禁足也有禁足的好处。
最起码她多了不少时间能够用来照顾还在昏睡的墨儿,也有更多空闲可以翻阅医术,寻找更多关于断生蛊解药的风险。
“二小姐,嬷嬷来了,您先别看书了,还是赶紧出来吧。”
兰芷清每天最厌恶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宫里嬷嬷的调教下学礼仪了。
宫里有好多稀奇古怪的礼仪规则,兰芷清听着就跟学天书似的,越听越想打瞌睡。
还有很多严苛的礼仪规则,内容简直太变态了,就比如走路的时候,嬷嬷会在她的肩上点两盏油灯。
只要人走路有一点点不稳,或者是肩膀没有收好,那油灯就会掉下来,有几次那灯里的火苗还险些烧着了她的头发。
一日,嬷嬷看着她,倏然语重心长道:
“兰二小姐,恕老奴直言,您的礼仪和涵养在老奴教导过的上百位世家小姐中,绝对排的上数一数二的地位!”
兰芷清激动道:
“哦?原来我有这么厉害的吗?那我是不是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