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流渊破天荒的没有对这件事情表达过不满,大抵也是默许了兰芷清的这种行为。
“芷清,九哥对你真好。”
宇文晴初荡秋千,荡着荡着,速度突然缓慢了下来,然后冷不丁的对兰芷清来了这么一句。
“嗯?”
兰芷清有些意外。
她哭笑不得的说道,“公主殿下何以见得?打从公主你和梵若住在九王府后,你看见宇文流渊那家伙来找过我几次?”
准确的来说,宇文流渊没有一次是单独来找兰芷清。
他踏进她的院子里,每回都神色淡漠,都是抱着来找宇文晴初的理由来的。
而且冠冕堂皇的讲:
“本王来看看晴初恢复的怎么样。”
每每让兰芷清接不上话,干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试图与宇文流渊交流了。
既然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句解释,她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去理会他呢?
“芷清,我总觉得你和九哥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宇文晴初显得很遗憾。
明明刚才无论兰芷清怎么劝阻都不肯主动停下秋千的她,现在却自己一点点主动,把秋千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看到宇文晴初的神情有些低落,兰芷清刻意岔开了话题道:
“独孤润月现在应该在前厅吃饭,宇文流渊他上朝去了,咱们今天是在院子里自己吃中午饭,还是说到前厅,和独孤润月一起吃?”
和独孤润月一起吃午饭,估计分分钟就能干起来。
就算不吵架,大抵也会磨一磨嘴皮子。
兰芷清倒是不在意和对方吵架,她也不怕输。
只是像这种难得的吃饭大好时光,她不想把胃口浪费在和别人吵架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咱们还是自己在院子里支起一张桌子,然后把小师父喊过来一起吃吧。”
宇文晴初深明她心,知道兰芷清内心深处肯定是不愿意和独孤润月一起吃饭的。
干脆他们就自己搭个灶,高高兴兴的把人生头等大事——吃饭给解决了。
“嗯。”
兰芷清点头,“那我去把二师兄叫过来。”
梵若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面。
宇文流渊把之前蔺溪桥居住的院子给收拾了一下,腾出来给梵若居住。
其实宇文流渊内心是很不爽的,但看在这小子能够救活他妹妹的份上,他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梵若?在吗?”
兰芷清走进去,彼时梵若正坐在院子里。
院子里阳光刺眼,有一股浓郁的樟树味道。
他在看医书。
兰芷清走到他的面前,这才惊讶的发现,明明只不过才一个上午的时间,二师兄面前的桌案上都已经堆满了他做的手抄笔记。
那都是他在努力研读医书的证明。
梵若大概是又熬了一夜,加上一个早上都没有休息,他的眼睛看起来通红通红,里面布满了红血丝。
兰芷清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恍惚感觉到好似看到了几个月前的她自己。
当初……她以为宇文流渊中了断生蛊的剧毒,以为宇文流渊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也是像二师兄这么拼命的翻找着各种各样传统而又古老的医书。
有些医书里的方子,一看就不靠谱。
但人家抓瞎的时候,即使是这样不靠谱的药方,他们也想努力尝试一下,看看是否会有转机。
这就跟民间的百姓喜欢用土方法的道理是一样的。
有些偏方,一听就感觉不可靠,但……人会有希冀和期盼。
在面对最重要的人即将死亡这样沉痛的事实面前,每个人都希望能够奇迹发生。
“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梵若听到动静,翻着医书的手指只是暂时停滞下来,并没有彻底把书本合上。
“吃饭了。”
兰芷清默不作声,将视线投放到他刚刚翻开的那本书册上的内容。
“这是新药方?”
果然还是治疗肺痨的办法。
上面大概写的又是一个医者一看就觉得不靠谱的偏方。
兰芷清看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内心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啪——”的一声,上前就把梵若在那本书给暴力合上了。
“别看了!”
兰芷清语气凶戾,“你明明知道看这些东西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肺痨就是绝症,治不好的!你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故意躲着晴初,还不如多去院子里,陪她荡荡秋千!讲讲故事,说些好听好玩的事情让她高高兴兴的!”
上一次他们费尽全力,才把宇文晴初从鬼门关上给捞了回来。
谁知道下一次她犯病是什么时候?
又有谁能知道她下一次犯病,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奇迹发生?
“别傻了……二师兄。”兰芷清的脸色倏然变得非常难过。
她努力克制自己,才勉强没有让眼泪就那么当着二师兄的面落下来。
“我知道你喜欢晴初。可是现在的我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如天地般沉重的绝望,兰芷清从未如此愤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若是有新的药方能够挽回宇文晴初的生命,她一定会二话不说拼尽全力去尝试。
可问题就在于……不能。
“小师妹——”
梵若张了张唇,他没有想到他的心思如此明显,都已经让小师妹察觉到了他对宇文晴初的情意很深,并非普通的友情。
“肺痨就是绝症。”
一抹黑色的身影虽然出现在院子里的樟树树冠上。
那人背着长弓箭,眉眼不羁淡漠,手里居然还拿着一颗苹果,啃得不亦乐乎。
“聂鹤洋?”
兰芷清有些被对方的突然出现给吓到。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都在那里偷听的?”
这人的身手简直太好了。
她和梵若都没有察觉这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简直太可怕了,这样的人要是敌人,后果会不堪设想。
她现在突然开始庆幸起来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神射手是自己人了……
“也没听多久,大概就是从你进来找他吃饭的时候起,本大爷就在这里了吧。”
聂鹤洋语气淡淡,倒是丝毫都没有偷听了别人说话的愧疚感。
“所以呢?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