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们是你的人，还是我是你的人？”

聂鹤洋愤愤不平，那揪心的表情让兰芷清看了也莫名的开始有点愧疚起来。

“呃，我……不是故意的。”

兰芷清指了指那些差点被穿云箭射中，瞬间开始变得警觉起来的黑衣暗卫。

“既然他们没事，那你也赶紧走吧，他们应该已经发觉是你在偷袭他们了。要是等一会儿他们追过来，你大概会再次被关进九王府的密道中吧。其实你要真的被关了倒也不打紧，只是我懒得再去捞你一次……”

聂鹤洋听完，都快被这家伙的厚脸皮给震惊到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他们还没开始抓我呢，你就开始咒我被抓？”

兰芷清被问的语塞，她感觉自己不能再跟聂鹤洋这样废话下去了。

多说多错，还不如干脆直接不说。

“行了，你还是赶紧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你放心。”

兰芷清朝着他挥了挥手，聂鹤洋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嘴唇翕动，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随着那群黑衣人的位置逐渐逼近，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起身离开了。

聂鹤洋一走，兰芷清感觉刚刚还起伏不定的情绪，有明显的好转起来。

她不能哭。

这种时候，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早点找到宇文流渊，说清楚一切！

*

昨夜，极乐馆。

宇文流渊从来都没有单独来过这里，记得上一次来，还是跟兰芷清一起。

当时这妮子神神秘秘的跑过来，跟他说：

“王爷，告诉你一个可以舒舒服服听着曲子，还能好好睡上一觉，做个黄粱美梦的好地方！”

彼时的他对于听曲子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当然是不屑一顾，可是兰芷清后面的那“黄粱美梦”四个字却深深的吸引了他。

记得当时，他盯着兰芷清那张娇俏的脸蛋深深看了好久，然后又紧接着联想了他心中黄粱美梦应该呈现出来的内容，居然破天荒好说话的……妥协了。

“也罢，反正本王今日闲来无事，就陪你去瞧瞧。”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吧！那极乐馆是我一好友开的，绝对可靠！肯定是极乐的享受！保准王爷你满意！”

呃。

你这腔调，为什么本王听起来觉得那么奇怪呢？

倒不像是要去乐馆，而是像要拉着本王一起去逛……翡翠楼？

好在兰芷清当日的确没有把他拉到翡翠馆，而是真的把他带到了那个传说中的极乐馆，也见到了曾经那位名动天下的舞者——红纱县主。

如今，这为红衣美人就跪坐在他的面前，眉眼低垂，看起来非常的温柔善意，然而实际上，却不卑不亢，有着寻常女子所不具备的气度。

“王爷，喝茶。”

将一盏刚刚新沏好的茶水推到了宇文流渊的面前，红纱县主拎起茶壶，轻轻将散落的新叶拨出来，并转了转茶壶的手柄，将月牙匙放在宇文流渊的杯盏边上。

“这是我这里备着的新茶，虽然品质差了点，没有王爷您平时喝的那些茶叶那般名贵，但味道还算香气扑鼻，王爷您可以尝试一下。”

红纱县主的语气刚刚好，各种尺度都把握拿捏的很有分寸。

宇文流渊在橘色的烛光中低头看了一眼杯盏中清凉的茶水，他没有喝，只是嗅了嗅，随后眼眸沉寂的看着红纱县主道：

“的确很香。”

“那王爷为何不尝一口？”

红纱县主挑了挑眉。

“因为今晚本王想要保持清醒，不想‘黄粱一梦’。”

宇文流渊将茶壶放回了燃烧的炉子上，火焰很快就把紫砂壶烧的通红，宇文流渊的侧脸在烛光下愈发显得坚毅挺拔。

“王爷，可是有什么话，想要问妾身的吗？”

来这极乐馆，通常都是因为在世俗中有了烦心的事情，所以想要找一个能够舒缓心情的地方，渐渐地自己麻痹自己。

可是宇文流渊却很奇怪。

他来到这里，既然看出了极乐馆给人下致幻药物的时机是在这壶每次给客人端上桌的茶水中，那为什么不干脆的把这“忘忧药”咽进肚子里，好早点去寻找他想要的黄粱一梦呢？

“本王的确有话问你。但是红纱县主，在此之前，本王想要解释为什么今天本王会来找你的原因。”

闻言，红纱县主终于收起了脸上得体的笑容。

将茶盏放下，红纱县主沉声道：

“你之所以来找我，是为了……芷清吧？”

一语中的，一针见血，精准到甚至都不需要去猜测。

红纱县主的表情突然带了几分薄怒：

“事到如今，王爷才终于想起来要关心她！芷清是个一门心思只想为你好的姑娘，虽然她平日里骄纵跋扈了一些，但也不比那个独孤润月差到哪里去。王爷你想要跟陛下赌气，妾身可以理解，但是你为什么非要伤害芷清的心？！”

一向沉稳而又深不可测的红纱县主，今日看起来却显得情绪激动。

“王爷现在闯了大祸，你觉得你能把这个消息给瞒下去吗？陛下要求你立即和独孤润月成婚，你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炉子上的茶水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宇文流渊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幽深井水。

“可本王……并不打算反悔。”

“你说什么！？”

红纱县主不可置信。

“王爷，芷清到底是哪里做了让你不满意的事情，你要这么伤害她？”

宇文流渊的情绪全都被掩藏在了长睫下，让人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但是从他低沉的嗓音也能够听出来，宇文流渊现在的心情也很不好：

“她做过很多让本王不满意的事情，甚至做过让绝大部分男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但是那又如何？”

宇文流渊说到这里的时候，倏然抬起了双眸，眼神坚定道：

“她红杏出墙，出墙一寸，本王挪墙一尺！出墙一尺，本王挪墙一丈！就算她把天都给戳出了一个窟窿，本王也可以替她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