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不在乎自由,就一口答应了兰芷清的条件。
“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但是兰芷清,你不要忘记你今天曾经说过的话。”
“放心吧。”
见他答应,兰芷清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比起方才的她,要温和了不少:
“你年纪轻轻的,脑子里却总是塞满仇恨,你只会觉得度日如年,那每日的压力能让你整夜失眠,大汗淋漓。虽然我知道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信,但是你此刻内心的感受,我都能理解,并且感同身受。所以我想帮你,即使我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但是你跟在身边,一定不会后悔。”
她也是怀着仇恨重生的,从鲜血淋漓的血海中爬出来的。
她的脑子里也会时时刻刻回荡着报仇两个字,一度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她越是深入这些看似与当年梅家被暗算的无关的案件和小事情,越是能够发现其中的联系。
以前她总以为当初是兰淑儿和太子宇文元棋两个人在大婚之夜动了手脚,是他们两个想要害梅家,可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把一切真相给查清楚之前,她都不知道这整件事情背后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
所以……绝不能鲁莽报仇。
仇一定要报,恶人一定要惩罚,但是她必须手中握有证据。
就好比聂鹤洋认为是宇文流渊灭了他柳家满门一样,如果聂鹤洋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能够证明是宇文流渊下的毒手,而只是听京城的百姓人云亦云,那宇文流渊这个黑锅也未免背得太委屈了。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从此以后,你就在暗处远远的跟着我。若是我遇到险情,立即出箭。”
“是,但凭兰二小姐吩咐。”
聂鹤洋显得很服从,他的表现让兰芷清很惊喜,显然她有点出乎意料之外了。
其实她本来还以为聂鹤洋会特别的桀骜不驯,但现在看来,这位星罗阁的阁主,其实就是个很耿直的家伙,他肚子里没有太多的环环绕绕。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是真正意义上的说一不二。
“聂鹤洋,你觉不觉得你的称呼不太对。既然你现在已经选择了跟随在我身边,这是你自愿的,你是不是也应该改改你对我的称呼?”
还叫兰二小姐,未免也太生疏了吧?
她要的是一个未来可以信任和培养的亲信,而不是要一个只懂得听命令行事的木桩子!
“那……属下应该怎么称呼你?”
“呃。”
看到聂鹤洋委屈的眼神,兰芷清觉得她自个儿似乎也被这么问题给难住了。
坐在原地思考良久之后,兰芷清击掌道:
“有了,不如你就学着宫里那些侍卫似的,唤我一声‘主子’吧!”
她一直觉得被人叫“娘娘”,会显老。
而且莫名其妙的就被叫老了许多,明明她现在这具身体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
思来想去,还是叫“主子”的为好。
聂鹤洋闻言,嘴角抽了抽,看着兰芷清的眼神鄙夷的厉害:
“你要求这么古怪?”
兰芷清这是典型的蹬鼻子上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明明自己这么个神箭手,愿意跟在她的身边,听候她的差遣,就已经够气人、够憋屈的了。
现在,居然还要来叫个“主子”?
聂鹤洋什么都能够答应兰芷清,但唯独就这个不能答应,所以他现在语气特别急迫:
“你想都别想,做梦,趁早放弃吧!”
聂鹤洋无情拒绝,连考虑都没有考虑过一秒钟。
就知道聂鹤洋肯定会拒绝自己这种无礼的要求,兰芷清显得很无奈,虽然表情有些沮丧,但是顶多也就只沮丧了一小会儿,很快就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好吧,不叫也无所谓。马上春棠应该就会回来了,我待会儿会带着她一起出门,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你就自己一个人先去府外,找个合适的位置藏好,等着我们。等我们跟上来了之后,你再放慢速度。”
兰芷清也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总之该准备的都得准备着。
“那好,一会儿我就在路边等你们。”
大概是因为被关的久了,聂鹤洋只要一看到阳光,偶尔从窗外漏进来的,都会觉得像是许久都未曾见过的光亮,很耀眼,很美丽。
明明平日里这些都是最简单最廉价的风景,可是平日里不知道珍惜,直到彻底失去自由,被铁链钉在最深最冷的地牢中。才会开始怀念那些以前一直都享有的,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在意过的光线和风。
他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想早一点看看街上的风景是否有什么变化。
在他与世隔绝的这些日子里,京城都发生了什么。
“你无论躲在哪里都行,反正只要别让春棠看见你。春棠那个小丫头耿直,而且还在为你上次射伤我的那件事情生闷气呢。如果让她看见你,她可能会直接告知宇文流渊。”
聂鹤洋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方才郑重的点了点头:
“放心,明白。”
不过那个名叫春棠的丫鬟到底是有多讨厌他?
感觉比起他,宇文流渊那家伙明明更让人讨厌,怎么春棠就从来都不曾说过宇文流渊的半句坏话呢?
“嗯。”
兰芷清点了点头,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打开屋门,让聂鹤洋先一步出去了。
“你走的时候小心点,这九王府里到处都是宇文流渊的眼线,你要是不小心被他们给发现了,那你便又回去了,咱们所有的心血又几乎要白费了。”
九王府的护卫密密麻麻的,其中也不乏像碧玺和蓝珀这种级别的高手。
他们的身手都很好,不见得动起手来就比聂鹤洋差。
聂鹤洋点点头,将黑纱蒙上半边脸,在门口仔细的观察了一眼周围的动静之后,便脚步飞快的离开了。
而他前脚刚走,兴奋端着一碗老参炖云吞的春棠便迈了进来。
“小姐,早膳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