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兰芷清方才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
“他……居然敢限制我的行动?”
以前,宇文流渊每次生她的气,顶多也就是选择无视她,或者选择把她给当成一个透明人,尽管态度很淡漠,但宇文流渊也不会真的绝情到限制她的自由。
那会儿,她每天心情不好,想往外跑就可以往外跑,宇文流渊从来都不管,给了她绝对的自由。
可是现在,似乎真的有什么事情变得不同了,兰芷清终于开始深深的意识到,宇文流渊这回……怕是真的要和她彻底决裂了。
脖子上的伤口很疼。
兰芷清神情恍惚片刻,本想破口大骂一顿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可是她顿了顿,只是张了张嘴唇,什么话都没能骂出来,便把背脊往后一靠,瘫软在了枕边。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春棠生怕她发火。
毕竟这要是换了以前兰芷清的那个暴脾气,突然被人禁足,怕是得怒火朝天的直接杀上门去找九王质问个清楚。
可兰芷清并没有。
她最开始似乎还挺不能接受的,但是不知道她内心里是怎么想的,很快又恢复平静了。
“废话,疼——当然疼!”
兰芷清也没有逞强的必要。
“昨天郎中给我看伤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这伤口到底要多久才能好?”
兰芷清想早点下床,这么一直在榻上躺着,实在是太耽误事情了。她还有很多布局到一半的计划,需要去继续实施。
要不然……等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要等上许久了。
可惜春棠一眼就看穿了她想要偷偷往外溜的意图,春棠将她强行按住,眼泪汪汪道:
“小姐,你瞧瞧你,都成这副样子了,怎么还在操心那些有的没得?!你的脖子都动弹不了,就这样还想下床?”
春棠说什么也不能允许她就这么活生生的糟蹋自己的身体。
“小姐,您今天哪儿别去,就好好养伤!奴婢给您端些吃食来,然后给您换药!”
小丫鬟难得态度强硬一回,倒是真有点把兰芷清给震住了。
她盯着双手叉腰、脸颊气鼓鼓的小丫头看了半晌,方才失笑,伸手揉了揉对方的脸颊:
“好了,我知道了,听你的便是。”
春棠说得对,她现在这幅脖子上缠满绷带的“尊容”,的确不适合在外面东奔西跑。
还是等稍稍恢复一下,再另行打算吧。
刚好,她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再重新安排一下这个已经被各种突发情况打乱的计划。
“阿姊!”
兰芷清躺在院子里修养的第二天中午,兰墨亭突然来了。
当然,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许久都未曾见过的梅祭舟。
“舅舅?墨儿,你们怎么来了?”
这两人来的太突然,也没人给她通禀一声,导致她脖子上的纱布完全没有拆下来,她身上浓重的膏药气味儿更是弥漫了整个屋子。
“芷清,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梅祭舟也很意外。
他今天是打算去北境押送货物的,中途路过京城,就想着顺带来看看兰芷清。
毕竟大婚大日,他没有来。
也不知道这个外甥女心神向往的这桩婚宴生活,到底过得怎么样了。
梅祭舟先去了一趟文远侯府,碰上兰墨亭吵着闹着说想见二姐夫,他一想刚好顺路,就把兰墨亭也一起捎上了。
进门的时候他嫌通禀起来太麻烦,仗着自己身手好,就带着兰墨亭直接翻墙进了九王府,来到了兰芷清居住的小院,没有让九王府的其他侍卫知道。
所以……他们就成功的撞见了兰芷清毫无防备的样子。
梅祭舟显得很生气。
见兰芷清抿着菱唇久久不回答,他也有些怒了:
“芷清,你给舅舅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好好的人,怎么突然脖子就伤成了这样,还缠了那么一圈厚厚的绷带,该不会是又遇见丧心病狂的刺客了吧?
“我——”
兰芷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梅祭舟解释。
兰墨亭担忧的围了上来,小手触碰着兰芷清纱布上隐隐约约还能渗出来的血迹,“阿姊,是谁伤你了吗?”
千万不要让他知道是谁,要不然他一定要给阿姊报仇!
“没、没有。”
兰芷清有些尴尬的往后靠了靠,但她的双脚却一直严丝合缝的踩在榻边的一个木板盖上,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没有?怎么可能,那你脖子上的伤,难不成还能是你自己给划出来的?”
梅祭舟的随意之言,却不想一语成诚,说出了这桩事件的本质事实。
兰芷清当然不能告诉梅祭舟真相,所以她插科打诨,想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反正舅舅您只要知道我没事就好。对了,话说舅舅你怎么会突然来京城,你之前不是已经回了梅山吗?”
“少在这里给我转移话题!”
梅祭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乃是梅家现任的家主,梅家屹立千年,向来备受尊崇,从来没有任何人敢出手伤害梅家的子弟。
先别说兰芷清是梅家的嫡系子女,就单单说她是九王妃的这层身份,这天底下就很少有人敢动她,再加上她梅山后人的身份,敢动她的人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梅祭舟之所以这么生气,就是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梅家的子女。
“舅舅……”
兰芷清没辙了。
既然梅祭舟不肯掀过这一茬,她又不能说,那就只能厚着脸皮,咬紧牙关死活不开口了。
她这幅倔强的性子也让梅祭舟很无奈。
质问半晌无果之后,梅祭舟只能幽幽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不肯说,我也拿你没办法。只是我作为长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儿你三番五次的遇险。从今日开始,我会抽调我身边的三个暗卫过来,让他们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梅家的人手,兰芷清自然是信得过的。
但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当即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