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她和宇文流渊成亲的日子了吗?
那天不仅仅是她将嫁去九王府成为九王妃的日子,同样也是慕容萱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的日子。
“是啊,我的确是得好好休息,这样才不会在大婚当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兰芷清看上去笑容满面,但她内心此刻却异常沉重。
婚期将至。
这代表断生蛊一个月的期限也快要到了!
如果她和蔺溪桥还是无法成功研制出断生蛊的解药,那宇文流渊很快便会毒发身亡……
在这种情况下,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啊。
下午碧玺又带着两箱彩礼上门。
兰芷清叫下人们把东西搬去库房清点的时候,她人都已经麻木了:
“你们王爷到底还要送多少东西?我觉得差不多也就行了,到时候我还要把这些东西全都搬回九王府,你们不嫌累,我还嫌累呢!”
碧玺战战兢兢道:
“二小姐,咱们王爷说了,彩礼任您处置,您卖了也行、捐了也行、烧了也行,反正随您喜欢,不必把它们全都带回王府。”
“你说什么?烧了?”兰芷清张着殷红菱唇,一张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们家王爷是视金钱如粪土吗?他到底跟珠宝玉器哪里过不去,要如此糟践它们?”
碧玺心道我家王爷不是视金钱如粪土,是视皇帝送来的金钱如粪土。
“总之二小姐,您收着就是了,这些全都是王爷的一番心意,你若是不收,回去属下又该挨骂了。”
“那行,你放那儿吧。”
兰芷清扶额叹息,“先不提这些彩礼的事情,我之前叫给你带的东西呢?有带来吗?”
闻言,碧玺的脸上刹那间露出了十分警觉的表情。
他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人的谈话,这才从怀中拿出一包揣了好久,都被体温给捂热了的药渣,把它毕恭毕敬的递到兰芷清手中。
“属下当然不敢忘了二小姐您的叮嘱,瞧,这就是昨天给王爷熬药剩下的药渣子,属下全都给您带来了。”
兰芷清掂了掂药渣的分量,抬眸望向碧玺:
“确认安全吗?整个过程都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没有!当然没有!”碧玺赶紧拍着胸脯,“属下连蓝珀都避开了,是半夜偷偷摸摸拿的!”
“嗯。”
兰芷清淡淡颔首,“做的不错。”
她拿出了三个硕大的金锭子,随手抛给碧玺,“拿着吧,这是犒劳你的。”
“这……这赏钱也有些过于丰厚了吧?二小姐,属下无功不受禄,实在是不敢收您这么多钱……”
兰芷清斜眼一瞥他,一双流光溢彩的杏眼中已经带了些许不耐烦:
“叫你收着便收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见兰芷清似乎有些生气的样子,碧玺也不敢推脱,只得赶紧收起那三枚金锭,面露疑惑的看着她道:
“二小姐,属下只是有一事不明。二小姐你为何要偷偷摸摸的拿药渣子?难道是怀疑那蔺神医会在给王爷的汤药里下毒吗?”
下毒倒是不至于。
她怕就怕在……
兰芷清扬手敲了他一个爆栗,并不打算说实话:
“我师兄蔺溪桥好歹也是梅雪谷出来的高徒,怎么会做在汤药里下毒这样没品的事情?你怀疑他下毒,那就是在质疑梅雪谷的家风门训!我也是梅雪谷弟子,你今天怀疑我师兄,那有一天是不是也会怀疑我?”
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把碧玺吓了个三魂七魄离体,急忙摆手致歉道:
“属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蔺神医仙风道骨,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属下相信兰二小姐,也相信梅雪谷弟子的人品!”
“这还差不多。”
兰芷清睨他一眼,最终还是随口给了个敷衍的解释,以免碧玺生疑:
“其实我之所以让你收集药渣,是因为我这几日被父亲禁足,无法亲自去九王府和师兄一起研制药方。我是想根据这些药渣,看看师兄的药方和我给出的药方,里面到底有哪些材料不同。我好认真比对,早点找出能治好你家王爷的解药。”
碧玺听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原来是这样,看来属下这回是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知错便好,以后不要再随意怀疑蔺公子。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你先回去复命吧。”
“是。”
碧玺走后,兰芷清在汀兰殿院子里的石桌落座,她把那包药渣摆放在桌面上,却迟迟都没有拆开。
春棠给她倒了壶热茶回来,发现兰芷清居然还坐在位置上看着那包药渣发呆,顿时心生疑窦,不解问道:
“小姐,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您一脸忧愁的模样,为何不直接打开看看?”
闻言,兰芷清方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
她看了一眼那包药渣,洁白如玉的五指微微颤抖。
兰芷清本是想要去把它给拆开的,可她的指尖甫一碰到纸包的面,她又像触电般飞速缩了回来。
没错——
她的确是有点不敢看里面的内容。
因为她害怕事情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她从此以后怕是就很难去面对某些人了。
兰芷清深呼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压着颤抖的手腕,把那个纸包给撕开了。
在看到药渣的那一刹那,兰芷清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不敢相信的事情。
“小姐,这些药渣是有什么问题吗?”
春棠和她同时垂眸朝着那些个零碎的药渣看去,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
眼见着兰芷清发愣,连理都不理会自己,春棠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能给她倒了一杯又一杯的热茶水,想要给她暖暖身子。
兰芷清咬着下唇,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无论春棠怎么叫她,她都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盯着那些药渣发呆。
院子里很冷,深秋时节的冷风吹的人生冷刺骨。
兰芷清坐在露天的院子里,四周连个遮挡的屏风也没有,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