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一、宫人与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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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窅摸一把孩子的脖颈,见没有汗水温暖而干燥,才放心地放她们去玩。

两个孩子跳上青石台,往中间的空地上站住了。小丫头把陀螺摆在台子中央搁下,四散着退开一边。阿满便让姐姐先挥鞭,自己在一旁认真地看着。

“娘您瞧,阿满一点儿也不急,这孩子从小就稳得住。”孟窅指着给小谢氏看,等晴雨铺上锦垫椅袱,才轻轻落座。

孟窅有模有样地关心孩子是不是玩出汗了。小谢氏见她没了往日的毛糙,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行动间格外小心仔细,一壁宽慰一笔心疼。

“肯定是随了靖王殿下,你小时候真真儿一刻不停,磨人得很。”

齐姜低头掩去眼底的笑意,倒是晴雨自在些,嬉笑着为孟窅解围。“那小郡主肯定是随了主子,娇娇悄悄的又爱笑,咱们王爷爱也爱不过来。”

爱的是女儿,也是随了其母的性子,她这话一语双关,孟窅闻言心意微动,不觉粉颊生热,连与母亲撒娇也忘了。

“就你嘴贫!”她点着晴雨娇嗔,挺直了腰颐指气使。“早上膳房进的泡螺,我说要给母亲留着的,还不快取来!”

众人还在屋外,眼前也没有桌子几案。晴雨知晓是孟窅脸皮薄,故意打发自己,便从善如流的附言,更贴心地描补起来。

“还是主子会受用。这会儿日头正好,风也细,叫人摆上小桌,回头小郡主和公子耍累了,正好也吃一口。”又弯着唇乖巧地继续说,“汤总管听说主子要给恭人留,早预备着呢。只等您吩咐,奴婢就去取新做的。”

小谢氏听她说话伶俐,办事也周全,亦是暗暗咋舌。这个晴雨是靖王府配给女儿的人。从前时,她只觉得王府的丫鬟进退有度,遇事沉稳,只以为是王府会**人。今日再看,这晴雨玲珑心思,说话做事无不叫人顺心顺耳,实在是个人物。无怪宜雨喜雨两个陪嫁来的,如今都退开一射之地。

小谢氏不由仔细打量起晴雨,只见她明眸善睐,五官清秀,身姿亦是匀称窈窕,比着二叔家的孟宁也不差的。又见孟窅对她分明十分优容,想来日常没有少依赖晴雨。自己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心大不懂防人,万一晴雨起了歪念头,届时苦的还是孟窅。

她胡乱操心一通,一侧的晴雨屈膝领命,又依次与自己和齐姜福一福,这才退步走开了。小谢氏忙又看齐姜的面色,只见她眉目间清清淡淡的不见波澜,暗里又把自己的胡思乱想往回压一压。有齐姜在呢!那是老祖宗为阿窅选的人,即便晴雨真的有不好的心思,还有齐姜替阿窅把关。

孟窅笑着看两个孩子抽陀螺,小谢氏分神操了会儿心。这片刻功夫里,底下丫鬟已经抬出高脚几,又把现成的点心果品摆出四盘来。

臻儿抽了一记响鞭,回头正要显摆,瞧见桌面上摆开的茶碗果盘来,立时丢下鞭子,蹬蹬蹬地跑过来。

“我给外祖母留的花糖呢!快拿来呀!”小丫头机灵得很,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卖乖。她爱吃糖,还偏爱吃硬糖,吃起来又着急,等不及糖在嘴里化开,就把糖块咔嚓咔嚓嚼碎了吃。孟窅每回听见那脆响,都担心她把自己的小米牙咬崩了。所幸前两日,徐燕给她查看乳齿,一口牙又白又整齐。即便如此,孟窅还是管着她,每日只许吃五颗,又嘱咐膳房把糖做得松一些,以免真的磕着牙。

孟窅知道,她最宝贝那罐子糖,明知她借着小谢氏找吃糖的机会,到底喜欢她孝顺。

“臻儿真乖,快去拿来给外祖母尝尝。”

小谢氏忙不迭把人抱进怀里,心肝肉儿地宝贝着。“臻姐儿真懂事!外祖母不吃,都留给臻姐儿吃。外祖母的牙不好,吃不动咯。”

“外祖母以前吃很多糖吗?”小跟班阿满走上前来,担忧地盯着小谢氏的腮帮子。母亲说,糖吃多了,牙齿就坏了。外祖母肯定吃了很多糖,曾外祖母怎么不管呢?!

孟窅嗤嗤地握着嘴坏笑,长子小大人似的发问叫在场的都忍俊不住。

小谢氏哭笑不得,也只好配合着演起戏来,佯装痛心地点头。“所以,外祖母不许你们娘和舅舅多吃,不然长大后就吃不得了。”

臻儿停住伸在半道的手,委屈地扁起小嘴。原来娘亲不是骗人的,可是好烦人呀!小姑娘在现在吃与将来吃之间,很是苦恼一番,讪讪地缩回小手往外祖母怀里钻。

小谢氏抱着她柔软的小身子拍一拍,许久才放下她,又拈起一块泡螺喂她。见孩子舔着小嘴吃了,也不忘同样喂给外孙。璋哥儿真是乖孩子,明明年纪小,却从来不和姐姐争抢。

“臻姐儿刚才玩得真好,璋哥儿学得也好。还有没有旁的花样,再给外祖母耍一个。”

臻儿细细品着泡螺的油润香酥,从沮丧的情绪里抬起头。“外祖母您看好!我的陀螺会爬坡!”

“还会爬台阶!”阿满响亮地捧场,在孟窅的碗里喝一口蜜水。

姐弟俩手牵着手又跑上场去,指挥烟雨把箱子里的木板坡子抬出来。她们也闲不住,拍着手唱起陀螺歌。

“杨柳活,杨柳多。小孩小女闲不过,丝线结鞭鞭陀罗。鞭陀罗,陀罗起……”

孟窅和着孩子清脆的儿歌声打拍子,眉眼间洋溢着轻松的笑意。

小谢氏无不欣慰地将面前的美景纳入眼底。当初,她有多担心这门婚事,如今便有多放心。靖王对女儿真是无微不至,外头那些风言风语竟丝毫没有影响到阿窅的生活。若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的视线往下落在孟窅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先头听说孟窅见了红,她担心得寝食难安,只是她住在靖王的院子里,连探视也不方便。目下,见她眉目轻松,脸上也有血色,想来经过这段日子已经坐稳了胎。

“王府里这么些人围着你,吃穿无一不精细,我本来没什么担心的。”小谢氏捏着孟窅的手,只觉掌心柔软细滑,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般,比在家里时更娇嫩。“只有一桩事,每每想起都叫我为难。”

孟窅偏过头,不解地看着母亲。

“傻孩子,靖王与你恩爱和美固然好,可你也得爱惜自己的身子。只有你平安康健,日子才长久。”小谢氏见她懵懂,又不好直说,只有视线反复落在她肚子上。

“娘!”孟窅不好意思地娇嗔,耳朵尖儿都有些发烫。母亲露骨的眼神径直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老生常谈的话了,岂止母亲暗示,姑母更是私下里与自己挑明过。

去岁十一月,刚发现又怀了孩子。姑母在蒹葭殿的暖阁里,看过陶翁给她的脉案,拧着眉头语重心长。

“你嫁给崇仪不过四年,这都第五回了!上两回吃了亏,才调养了多久,怎么这样不小心?崇仪也是!眼下你们已是儿女双全,子嗣上的事大可以缓一缓,尽是胡闹。外头原就有些不中听的闲话,如今倒好,白白送人谈资,又不知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姑母那时虽是口出责难,却是真心向着自己。孟窅乖顺地低头认错,又听她为自己操心。

“骨肉骨肉,孩子都是母亲的精血。频繁生养到底伤你的血气,如今年轻尚不觉得,等年岁大一些,有你吃苦的时候!”

孟窅还知道,姑母为此单独与崇仪谈过话。这段时日,更是时不时往府里送药送东西。

“娘,我心里清楚,您就别操心了!”孟窅握着母亲的手摇一摇,这便想把话题揭过。“姑母已经教训过我们了。明礼也答应,等这个孩子出世,一定好好调养。我年轻底子好,请钱先生开个方子,按时吃上两剂就能补回来。”

其实,这个孩子是自己想要的,这个孩子对她、对明礼都有不一样的意义。他们错过了两回,心心念念地就是早日把这个孩子找回来。这话却是无法与姑母和母亲辩解的,也只有明礼才有和自己一般的期盼。

之前忽然见红的时候,孟窅以为自己要第三次失去这个孩子,只觉得天斗要塌了。好在有钱先生和徐姑姑日夜看护,姑母也为她求来陶翁诊脉。明礼不想自己害怕,表面上镇定从容,实则好几回夜里醒来时,都发现他担心的注视。明礼也盼着这孩子呢!

想起出远门的崇仪,孟窅不由眺着远方出神。他这会儿早就出城了吧?也不知道回来时什么时候?一路上风餐露宿,高斌又不在他身边,张懂服侍得可细心?西北那么远,万一孩子降生时,他还回不来,那该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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